七郎沉默半响,才对我道出事情原委,原来,阿狼他们老早便得到情报,盛元使者将带着大批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出使凤翔,有穷山下的偏僻小城落荒县将是通往凤翔的必经之路。苦于寨内日子愈来愈捉襟见肘、入不敷出,阿狼与八大护法思来想去,决定大干一场,如若此次抢劫顺利的话,他们便留下足够寨内弟兄花销的开支,其余一概施予周遭疾苦百姓,近几年,因之四国烽火连天、狼烟四起,百姓的生活是愈来愈艰苦难熬,尤其是四国边疆一带定居的百姓,更是不得安稳。
我暗自思揣,东亦魅已是亡国,其疆域城池被乾昭与凤翔瓜分。
剩下的西盛元,想必亦是风雨动摇、人心惶惶。又苦于实力不比乾昭与凤翔,只得率先示弱,寻求外交平衡政策,主动向两大强国进贡称好,以期求得苟延残喘。
那****与玉儿偷溜出宫,正是子乾接见盛元使者的日子,想来,亦是给子乾进贡了不少珍宝绸缎已表修好之诚心吧。
乾昭是强国,凤翔亦是强国,盛元两边都不好得罪,向乾昭表完诚心后,便马不停蹄的赶着奔凤翔而来示诚意了。
我叹息着对七郎说道:“盛元王朝如此看似左右逢源的圆滑外交平衡政策,以乾昭皇帝与凤翔皇帝年轻气盛又一心雄霸天下、唯吾独尊的野心,怕只怕,更是两边都落不得好?最终,苟延残喘亦是不过一年半载光阴吧?还不如,胜从险中求,主动打破现有两国势力上下、一国明显处于弱势的三国鼎力局势,独独巴结其中一国,在其中一国的庇护下,也许,还能求得三年五载的安稳现世。三年五载的光阴,如若懂得韬光养晦、卧薪尝胆的道理,自是治理有方,足够颠覆局势、反败为胜。”
此时的我,并不知,多年后,就是此刻站在我身边的七郎,是那样的将“胜从险中求”的道理发挥到极致。
此刻的七郎,只是看着我,松懈了神情,又接着说下去,阿狼他们没想到在蹲点时被对方察觉到,周旋打斗中,大郎与三郎失手被俘,现关押于县内大牢,阿狼带着其余几个兄弟藏于县城外,飞鸽传书,便是要七郎率领寨内弟兄尽快赶到,一并救出大郎与三郎。
我摇头,轻叹:“唉,都是一群有勇无谋,只会硬打硬拼的草莽!”
七郎虽有些不服气我贬低他们,气势倒也是不若先前,耐着性子问我:“那你说,除了冲进去劫牢,还能有什么法子?”
我沉吟半响,问七郎:“那个小县城,叫什么名字来着?”
“落荒县,属盛元王朝边境小城。”
我心里暗骂阿狼的愚蠢,能想到去劫皇银,姑且不论得失成败,确实也算是艺高人胆大,值得敬畏;但是,哪里不好下手,偏偏还在人家的地盘上,难道,没听说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吗?何况,阿狼他们顶多算是强蛇,而他们所要抢的对象却是实实在在的地头龙。如此一来,阿狼也真是活该被抓了,也不知道他们先前是怎么去抢劫的,还能活到现在,也真是该烧高香了。
我打趣道:“七郎,你们做强盗的,不是应该迷信的吗?在抢劫之前,不都是应该烧烧高香,拜拜菩萨,看看皇历的吗?落荒县,落荒县,一听这名字,就不吉利,不是明摆着的结局——落荒而逃吗?”
我见七郎脸色微沉,脸拉长,忙摆了摆手,言归正传道:“落荒县的情况,你了解多少?城内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主要有些什么?”
说着,我走到屋内,将一张牛皮纸摊在桌上,只听七郎说道:“我自小流浪落荒县街头,对落荒县自是很熟。城内两条东西与南北主街道,其交叉点便是县衙所在位置,另外,城内还有四十九条巷弄,交错曲折,条条均可通向东西南北四门,其中,南门为主城门,守城兵士最多,老大他们便藏于南门外三里处的土丘下。东门与西门不常开,守门兵士不过四五人,靠近东门的方位是官府粮库,西门处有官府兵器库。北门最为偏僻,守门兵士多是老弱病残……”
我打断七郎,问他:“哪个门离县衙牢房最近?”
“牢房在县衙后方,南门进去最近,北门次之,东西两门离县衙距离相等,最远。”七郎这才发现,我在他说话之时,已是在牛皮纸上划下了落荒县简图,不禁凑近来,看牛皮纸上的线条,问我,“这是做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侧头看了看外面,见几个弟兄操着家伙,站在屋外,整装待发的架势,便对七郎道,“喊几个得力兄弟进来。”
我见七郎还是低头打量我画的草图,不禁有些生气,提高声音,对七郎道:“若是想要成功救出你的大哥与三哥,又不无辜牺牲寨内兄弟的话,就听我的吩咐,快点!”
七郎被我最后一声近乎吆喝的催促给惊住,怔怔的看我半响,倒也没有抗议什么,二话不说,转身喊来五个兄弟。
我问他们:“落荒县,你们几个熟不熟?”
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向七郎。
七郎有些冒火,没好气的吼道:“她问什么,你们便答什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写字了不成?”
五个人被七郎一阵吼,忙道:“很熟!”
我点头,当下,也不废话,示意他们看我画成的草图,言简意赅道:“现在开始,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确保不伤一兵一卒的成功救出大郎与三郎,与此同时,力争劫富济贫。听清楚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