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轩窗,与我对望,只是笑道:“看来,你将自己照顾得很好。”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笑,已是不见淡漠,只是纯然的笑,在眼底、唇角、鼻翼蔓延,柔化了俊颜,愈显俊逸出尘,丰神若谪仙。
我也笑,低垂眼眉,道:“看来,我那东山出口处的毒蛇疑阵真是困不住轩辕大侠。”
“六个许诺,还剩四个,不乘机提一个?”
我挑眉,笑问:“专程为此而来?”
“是的,债务在身,食不味,寝不安,是故策马扬鞭赶来。”漫天的雪花在他身前身后旋绕、飞舞,而他的笑,明朗洁净,比起这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更显纯澈。
“不好意思,本姑娘暂时还未想起,所以,轩辕大侠势必要食不味,寝不安好一阵子了。”
“真是没有?”
我摇头。
轩辕莫离眸含深笑,“要不要再好好想想?”
我还是摇头。
“你啊,总是这般倔犟!”低低喃喃的一句话,似有若无,落地无声,等我警觉的抬头,雪地之上,何来轩辕莫离那昂藏身姿?
怅惘转身,床头,竟是赫然摆放一株白玉雕刻的并蒂莲花,稀薄晨曦之中,传来轩辕莫离浅浅淡淡的笑,说,“紫霄,这株并蒂莲花,将是永不凋谢,可是满意?”
心,一下子便暖了!
是否,曾絮絮叨叨的对他说过,幼时居住的孤儿院,院中有个池子,池里稀稀落落的种了莲花,一直渴望能拥有一支神奇的并蒂莲花,永不凋谢。及至多年以后,生命中第一株永不凋谢的并蒂莲花,是俊卿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蜡油自制而成,再再后来,那株永不凋谢的并蒂莲花被我放进了长眠不醒的俊卿手里,永远,伴随俊卿而去。
因为深知,轩辕莫离已是走远,所以,可以手捧这株生命中拥有的第二株永不凋谢并蒂莲花,肆无忌惮的流泪。人生何其清浅,人生又何其无辜?而我,是那么的渴望,并恒久需要,这般的温情与暖心,尽管,这也只是瞬间。
农历年快到了,而我,愈显困乏,婆婆说,是快要生了。
我笑着反驳,怎么会呢?还有一个多月呢!
我对三郎道,难得大过年的,尽早准备起来,也好热热闹闹的过个喜庆年,除了阿狼七郎,捎信给五郎六郎八郎,带着弟兄们回寨来团聚。没有说出口的话是,这好歹是我来到古代的第二个农历年,上一个农历年只是在一片昏迷中度过,这次可得加倍赚回来才是,怎么着也要热闹非凡。
三郎不解,阿狼不回来,可以说得去,这会儿说不准还在赶赴天山的途中,救人如救火,自是要紧的事。但是,小七能有什么大事儿?
三郎说:“军师,还是让小七回来好好过个年吧。”
我笑道:“三郎,不是我不让他回来,是这小子自己卯足了劲儿,非得要鲜衣怒马了,才衣锦还乡来。你若是不信,自个儿给他去封书信,问他归不归?”
如我所料,七郎真是未归,回给三郎的信也是干脆爽快,唯有四字——不归!问好!
三郎好生郁闷了几日,最后只得感叹,七郎这倔脾气,真是愈来愈得我真传了,就是这写信,也是与我的俩字书信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是少了阿狼七郎,丝毫不影响寨内节日气氛,杂耍舞龙狮,一个不少,十八般武艺只要能耍的,都搬上了台面。我更是一时兴起,带着寨中弟兄做了好几付纸牌来,教着他们玩起了斗地主,大玩特玩,正大光明的带头聚众赌博。玩纸牌我是个中高手,更何况这帮弟兄都是我的徒子徒孙,没半日时间,银子全是进了我的腰包。
大郎带头抗议,接着,群起反抗,口号只有一个,那便是,军师不得参与斗地主,因为,他们远远不是我的对手,水准不在一个层次。
我看群情激愤,又见自己那腰包真是赚得鼓鼓的了,也就见好就收,下了纸牌赌博战地,转入篮球观众席,看了三场精采绝伦的现场直播篮球比赛。
结果,当日晚上,我就肚痛难忍,冷汗涔涔,两位婆婆赶来,一看,便权威的下了结论:“羊水破了,孩子要生出来了。”
折腾了整个晚上,我筋疲力尽,直以为自己真是要昏死之际,惊天破地一声哭叫,只听得婆婆喜声高叫:“大喜!大喜!是个少爷——足称重,健健康康着呢——母子平安——”
我恍然大悟,敢情,那个小小轩辕莫离出世时,两位婆婆是喊“少爷——”而非“公子——”来着。
接着,是更为惊天破地的欢叫声,只是觉着整个有穷寨在地震,四面八方只是回荡着同样的声音:“生了——军师生了——是个小子——带把子的小子——”
我双眼一闭,累极睡倒,心里只是感慨,好在天高皇帝远,隔山又隔水,子乾那小子听不见。
等我舒缓过来,便迫不及待的从婆婆手中接过婴孩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将孩子检查了一个遍。
婆婆笑道:“瞧把姑娘给急的,是个顶漂亮的小少爷,不哭也不闹的,安静着呢!”
“不哭!?”我心里大惊,伸手就要去掐婴孩肉嘟嘟的小屁股。
婆婆眼明手快,抱过我手上的孩子,不解道:“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想着怀了这孩子之后,我又是中毒,又是失血的,难保不对这孩子造成某种程度的损伤,我有些害怕,忐忑的问婆婆:“婆婆,这孩子不会是哑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