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臭小子,都一年半载的了,还在想那个嘴毒女娃娃呢?真是够没出息的啊你!”
一根鸡骨头随着话声朝我飞来,我垂下眼帘,侧头偏开鸡骨头,伸手去拨弄快要熄灭的篝火,“师父,是一年零三个月又十二日。”
师父又朝我扔来一根鸡骨头,我低头,躲开,任由鸡骨头击中背后大树,瞬间之后,背后大树倒塌。
“啧啧啧!连这日子都是数得倍儿精呢你!也不想想,师父我这一年零三个月又十二日教了你多少上乘武功,也不见你怎么感恩戴德。”
“臭小子,你再躲开,看我不使真功夫捏死你!”师父见我接二连三躲开他的鸡骨头,微微动怒,砸吧着嘴里的烤鸡肉,朝我扔来一只烤鸡腿。
我没躲开,伸手接住,手腕微麻,放在身侧的荷叶包里,只是耐心道:“师父,别闹了,明日不是还得赶路吗?早点歇息吧!”
“臭小子,手腕麻就说出来,在师父我面前还装什么不动声色啊你?”师父笑嘻嘻的躺在我为他一早摊好的毛毯上,“师父我这次可是使了八分真气的,江湖上难得有人能接住,你小子也算是学有所成了。”
“多谢师父调教!”我将篝火拨旺,扑腾的火焰中,恍惚闪耀着小姐嘻笑怒嗔的五官容颜,心里暗自叹息,小姐,茫茫人海,你在哪里?一切都还好吗?
“臭小子,你这执拗的性子,还真是与我年轻的时候相像得紧呢!”师父忽然开口,翻了个身,又道,“好了,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不是已经有了消息,过两日便能见到你惦记了这一年零三个月又十二日的小姐了吗?”
“师父,不是小姐,是孩子们!”一年前,我与师父返回凤翔,那时,市井之中,小姐的事迹已成了说书口中的一折传奇,而小姐,却是回归乾昭皇宫,物是,人已非!我只能顺着蛛丝马迹,寻找孩子下落,因为,孩子是小姐所有的精神支撑。
辗转反复,从凤翔到大漠,还是晚了一步,只是得来孩子落入万丈深渊的噩耗。
我知道,王爷必得将此消息禀告皇上,而身在乾昭后宫的小姐,亦是会知晓。
我别无他法,因为不愿意小姐难受,留得希望给小姐,总归要比心灰意冷,万念俱灰要好。神不知、鬼不觉,窃了王爷密信,原来,王爷亦是恳求皇上,勿对小姐道出实情,我这才定下来心来,将密信放回原处。
我问师父:“掉落万丈深渊,是否还有身还可能?”
师父正啃着烤鸡腿,点头,理所当然道:“怎会没有?师父我当年不也是落入万丈深渊,至今还活得好好的?”
师父的过往,我不好奇,师父也是不再多言,只是道:“臭小子,知道你不会死心,要知道真相,到那深渊下面去看看,不就行了?”
那一次,我真正的见识到了师父的轻功,万丈深渊,在师父眼中,不过是清波碧潭一汪,几个身形起落,依着凸起的尖石,便是入了深渊底部,而我,只得循着滕蔓,慢慢下去,半山腰,师父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笑道:“臭小子,快点下来,就朝着你那个方位跳下来,你放心,摔不死的,下面有水潭接着你呐——”
我直接跳入水潭,激起水花漫天,四处看去,师父摇头叹息道:“真是个好地方啊,花草倒是开得很盛,水也清爽,就是不见飞鸟走兽的,连根骨头都不得见。师父我还是指望着能猎几只野鸡,烤烤鸡腿解馋呢。”
我心里一喜,前前后后寻了一个白日,确是不曾见尸骸骨头之类,也是不曾见到飞鸟走兽。
那么,很大的可能,小姐的一双儿女,即便落崖,自是有人在崖下接应。
师父一拍大掌,笑道:“臭小子,看来啊,记惦那嘴毒娃娃的,可不止你一个人呐!”
我问师父:“师父,你猜那人会是谁?”
“师父又不是百事通,哪里会知道!”师父白我一眼,“臭小子,你知道那两个孩子的爹爹是谁吗?”
“小姐是乾昭朝的妃子,自是……”我直觉摇头,“师父,不会是皇上安排了这一切,小姐她……她居于冷宫,从不得宠……”
“不得宠,哪来的孩子?”师父给我一个暴栗子,摇头道,“真是个不开窍的傻小子。”
“但是,不可能会是皇上他救了孩子。”
“师父有说那人是乾昭皇帝吗?”师父继续朝我翻白眼,问我,“当初是谁将孩子藏起来的?”
“魅王。”我心里一惊,“师父,我们必须从魅王查起。”
一查,又是半年,直到日前,无意从路过的一座寺庙住持那里得知,先前有位婆婆带了孙儿孙女在此暂住,一对小孩子,真是粉妆玉琢,听说是双胞胎,不过,长相一点都不一样,但是,都很漂亮。不过,那个婆婆好像不喜别人与这一对娃儿接近……
我与师父自是大喜,再打听下去,一对小孩子竟是两三岁的年纪。
住持想了想,又道,身边还有一只狐狸,全身通蓝,宝蓝的蓝,可是神奇了,老是驮着小女娃后院里跑。
蓝毛狐狸!?
是小妖吗?应是小妖了吧?
我心里不免欣喜万分,求着住持画下两个小孩还有那位婆婆的画像来,住持说,婆婆向来戴着面纱,倒是不清楚什么模样,两个小孩子倒是好说,虽说小女孩也常常带了面纱,不过,相较于男娃儿沉稳得过分的心性,女娃儿则是顽皮得紧,一日偷偷爬到佛像上,住持正好朝下面走过,女娃儿就掀了面纱,朝住持做鬼脸,鬼精灵一样的小女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