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他的手,蓦的被他包裹在掌心,厚实的掌心,柔润的劲道,丝丝的温实,耳边,传来轩辕莫离轻而又轻的喟叹:“紫霄,我如何能走?这一次,是我累你……”
因为不习惯轩辕莫离的叹息,他在我眼里,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我微微怔愣。
抬起头来,望向轩辕莫离坚毅的下巴,摇头道:“没有谁累谁,只是,碰巧遇上了,是碰巧。你走吧,好不好?”
“为何非得要我走?”轩辕莫离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望进我视线深处,低声道,“紫霄,你有你的坚持,我亦有我的原则,不是吗?”
我静静的看向眼前的这个男子,他亦是唇角含笑,默默的看着我,深眸流光溢彩,眸光洁净亦坚定,曾经的疏离与淡漠,早已消散无踪,剩下的,也只是纯然的沉稳、笃定,是我能感受到的友善与可信赖。
轩辕莫离俯低脸颊,是呼吸相闻的间隙,轻声道:“你啊,总是有那么多的不得不!身不由己,心亦是不由己,步步惊心,纵使坚强面对,亦是难以舒心度日!”
温热的呼吸,轻拂我的脸颊,只是一瞬,我的泪水便遽然盈眶。
轩辕莫离轻笑,又道:“紫霄,今日过后,再也没有那么多不得不要走的路,只有恣意横行、开心过活,好不好?那样的生活,应该才是意气风发,威风八面,才是你方紫霄理想的生活方式,不是吗?”
“我……”我启唇,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慢慢的,鼻子便酸涩起来,微微侧头,脱离开他抬起我下巴的掌心,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默然无言。
今日过后,一切真能圆满吗?
我心中不无悲哀,咬紧唇瓣,只是不语。
不容分说,轩辕莫离扳过我的肩背,我直觉低头,不愿让轩辕莫离看到我颊边泪湿,耳边,传来轩辕莫离极轻的叹息,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叹息了吧?
是那样轻若游丝的叹息,却又是那样的让我无法忽视,没来由的,心便跟着慌了。
怔然中,轩辕莫离指腹划过我的脸颊,轻柔的擦拭去我颊边泪痕,食指指腹轻触我的眼眉,为我揩去眼中残留泪水,轻笑声中,含着那样轻,那样浅的宠腻,低低的,说道:“怎生变得如此爱哭了?”
我以着极其快速的语气反驳:“我没哭,是沙子进了眼睛。”
轩辕莫离顺着我话,接口道:“是啊,开始起风了!也该是时辰了。”
我当是轩辕莫离在逗我,顿觉尴尬,面子有些挂不住,便伸脚去踢轩辕莫离,轩辕莫离不躲也不避,等我踢累了,才道:“紫霄,抬头来,看着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气呼呼的抬头看他。
“紫霄,我身中剧毒之前,有人为我算卦,说我将遇一劫,避之不急,只能认命。”
我点头:“算得很准,你不是身中百日噬心毒吗?幸亏遇到我,也算是命不该绝。”
轩辕莫离笑:“我亦是如斯认为。只是,年初,再遇那人,他告诉我说,那是情劫。”
我怔怔的看他,掩去心底的忐忑,问他:“你亦是相信了,那一劫,不是身中百日噬心毒,确是情劫?”
轩辕莫离缓慢的点头,我的心慢慢的下沉,心底划过一阵又一阵的酸涩,这个酷似俊卿的男子,亦是有心仪的女子,要成家了吗?也对,二十五六的年纪,在这古代,亦算得上是大龄青年了,也该是娶妻生子,延续香火,不能再耽误的了。
原来,他要跟我说的话,便是取回凤玉了吧。
“是想要回那块凤玉吧。”颊边掩去一抹苦涩,我笑道,“你不说,我亦是拜托了六郎,十日后,六郎自会送还于你。”
“你啊,总也是自以为是!”轩辕莫离再次轻叹出声,我微微愣住,直直的看着他,只听他道,“紫霄,可记得有穷寨那一晚,我对你的承诺?”
“你……你想要照顾我,无关男女****,近乎至亲亲情。”
“想要,照顾你,此生,此世,看着你,开心的笑,即便到老,牙齿落了,亦是开心的笑,不再有丝毫的为难与伤悲。”
“想着,如果,先遇到你的那个人,不是你的俊卿,而是我轩辕莫离,那么,一切又会如何?想着,你爱上的那个人,心底的那个人,便会是我轩辕莫离,是不是?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吗?紫霄。”
“你……你这是……这是……在……”因为过度惊讶,我开始严重结巴加口吃,“在……在说,我……我才是你的……那……那个……那个情劫吗?”
“紫霄,我想,应该是这样的。”轩辕莫离眸中笑意加深,我竟是一时不知真与假,身心陷于深度的震撼之中。
如此突兀的表白。
如此不可思议的告白。
“你……你蒙我玩儿的吧!”
轩辕莫离眼眸随意扫过四周,最后,定格在我的脸上,许久,轻笑:“紫霄,我若是不曾记错的话,今日应该是你所谓的愚人节吧?”
我微微一愣,随即,火冒三丈,挥拳就要朝轩辕莫离脸上砸去。
轩辕莫离微微一笑,轻而易举的拉过我的手,柔韧的力道使得我止不住的向前扑去,扑倒在轩辕莫离的臂膀之间,轩辕莫离双臂成圈,圈护住我整个身子,不等我说话,坚毅的下巴已是蹭着我的顶心,低不可闻的声音穿入我的耳膜。
我还未回神,身子被一股气场推移开轩辕莫离的怀抱,止不住的向后退去,视线中,我只见轩辕莫离倏忽飘然而起的修长身姿,在漫天的红光中,迎着光源而去,恰如,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