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过被火烧毁的木栅,直直的朝前奔去,漫天的火光之中,隐约,竟是听见孩子的声音,清脆的,惊喜,撒娇的,喊着:“爹爹——”
“没事吧?吓坏了吗?”耳边传来魔魅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小心,宠腻,还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哥哥在,不……不怕!咯咯——”
“爹!”
“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来,闭上眼睛,带你们去见娘亲,好不好?”
“娘!?”
“娘亲!?”
火光晕眩了双眸,泪水,汹涌绝堤。
再踏进去,那会是什么?
上官君安的声音传来:“丫头,快回来!再踏一步,便是阵眼,再难出阵。”
“紫儿,你回来!”背后,传来魔魅急声惊呼,“紫儿,别动——”
“魔魅,谢谢你!”背后,火光映天,我微微侧头,朝着魔魅微笑,在魔魅身形跃来之际,毫不犹豫的,我朝前踩进一步。
轩辕莫离,即便是十九层地狱,你能舍得,我亦是肯追随!
上天入地,我总得要告诉你一声,当初舍弃一切救你,只是要你好好的活着,不是为了你今日的以命相还。
更是要告诉你一声,当初肯救你,只为你的容颜酷似俊卿。今时今日,我追随而来,不为别的,只为,你是轩辕莫离,送我白玉并蒂莲的轩辕莫离,在愚人节对我说,即便是情劫,情给我,劫留于自己的那个轩辕莫离。对我说,若有遗憾,也只是我的世界,他来得太迟太迟的那个轩辕莫离。
极力的张开双眸,却是无边无际的暗黑。
努力的竖起双耳,亦是无风无声的死寂。
暗黑与死寂中,神经变得异常敏感,身体在不受控制的下坠,伸手四处挥舞,竟是感觉潮湿得近乎发霉的气流窜过指缝,擦过脸颊,窜入鼻翼。渐渐的,连气流也是感觉到的稀薄,而身子,竟是感觉到愈来愈的炽热,好似四周生满了火炉。
如果,遇不到轩辕莫离,该怎么办?
如果,被身下可能存在的火山岩浆烤得面目全非,那又该怎么办?
愈想,我愈是害怕!冷汗开始涔涔冒出来,湿了后背。
愈害怕,愈是后悔先前不顾一切冲进来的盲目行为。即便要冲进来,也该先问清楚轩辕莫离所处方位才是啊!
我扯开嗓子大喊:“轩辕莫离——”
“轩辕莫离,你在哪里!?”
“轩辕莫离——”
“……”
回应我的,也只是萦绕耳际的回声,一遍又一遍的,回旋着:“轩辕莫离——”
我喊累了,也绝望了,不觉嚎啕大哭起来,想到近在咫尺的一双儿女,想到终是相思想望不相亲,我哭得更是伤心,泪作倾盘雨。
“啧啧,方才还视死如归的呢,这会儿怎么又哭得煞白了脸,懊悔了?怕死了?”耳边,蓦的传来揶揄的声音。
“谁?”因为好不容易听到人声,我虽是惊讶,但是,更多的还是惊喜,忙伸手在四周挥舞,摸了个空,我疑道,“你在哪里?我怎么摸不到你,也感觉不到你的存在?难道,你不是人,是鬼?”
我倒是不害怕,这种环境,即便是个鬼陪在我身边,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安心一些。
“笨蛋女人,这么快就忘记我是谁了吗?”声音离我愈来愈近,“看来,当娘的记性还没那个丫头片子来得好呢,我也只是在她刚刚会说话的那会儿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倒是记得分明。”
“念紫!?你是在说我的女儿,念紫吗?”我心里惊讶,念紫也只是两岁年纪,怎会认识这个人?“你究竟是谁?”
“我是鬼啊!”那人笑了声,“知道那丫头片子张口说的第一个字是什么吗?”
“什……什么?”
笑声更加响亮起来,“便是——鬼,这个字啊!我的名字!那个魅王以为丫头片子喊的第一声是——爹爹,才不是呢!哈哈。”
笑声不无得意,还有,那颇有些熟悉的清脆。
“你们这些人类啊,真是无聊得紧,没事搞什么阵啊法术啊,真是没趣得紧。还是丫头片子好玩。”声音顿了顿,又道,“好了,看在与你渊源颇深的份上,我就勉强再帮你一次吧,要不然,丫头片子可真是成了没娘疼的孩子了。”
我猛然想起来,惊声叫道:“小阎王,你是小阎王!”又接上一句,问他,“你是不是没事吓我女儿了?你若是没事,好好的待在你那什么高素质高文明花园式地狱,跑人间来游荡做什么?”
“我吓她?”小阎王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大笑起来,笑罢,又不免郁闷起来,“她要是能被我吓到,倒也是落得我清静了。你以为我愿意在你们这穷山恶水、乌烟瘴气的人类游荡啊?”
“你与念紫是什么关系?听你的口气,好像与我女儿很熟似的。喂,虽说你是个鬼,总也是个男性,别没事在我女儿面前晃,影响了她的闺誉。”
“自身难保,还来有闲心发挥母爱,还真是伟大的母爱啊!”小阎王嗤之以鼻,转口问我:“喂,笨蛋女人,你要不要听我说?既然你不要我帮忙,那就算了……”
“我需要,十分的需要你的帮忙!”我生怕小阎王拍屁股走人,独留我一人在恐怖兮兮的阵术里,忙软下嗓音,阿谀奉承道,“小阎王,这天罡烈焰阵虽说是上古奇阵,但是,对于你法能通天的小阎王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