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一样?终是明晓,自那一日,那人不曾再开心的展颜欢笑过,冷淡的眼神,无波的表情,任谁,也无法探知那人心底的所思与所想。只是习文又练武,只是练剑,只是遥遥的看向某一处,只是长久的沉默。是他能感知到的变化,是那人迅速凸显出的坚韧与隐忍。
他也唯有沉默,只是默默的,陪着那人,习文、练剑;默默的,看着那人沉默的背影;默默的,流年逝去,他与他,慢慢的长大。
那一晚,十五岁的他,梦中,紧紧的,抱住了那人,皎洁的月色下,颤抖的手指,划过那人微微开启的嘴唇,扶过那人优美的脖颈,慢慢的,凑近,再凑近,俯低,再俯低,终于,碰到了那人的唇角,他是,那么的渴望品尝那人的气息,迫不及待的,舌尖探进那人的唇内,与那人的舌尖缠绵,终于,品尝到,属于那人的气息,芬芳如蔷薇,清新如晨曦……
心,颤栗不止!
身子,亦是颤栗不止!
梦中醒来,身下,一片****,透过轩窗,望向殿外暗灰夜色,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凤麟,可耻吗?凤麟,不可耻吗?那人,的的确确,可是你的哥哥啊!而你,竟是,借由那人,借由一场春梦,与那人缠绵,自此,某种形式上,完成了成人的蜕变。
即便这一刻,是清醒的,想起梦中那般缠绵,梦中,那人温润的柔软,清新的气息,心跳亦是不自禁的加速,双颊亦是赤红,眸内,亦是升腾起微烫的炽热。
欲望,不见熄灭,反是,如燎原星火。
如果,那人知晓,会是怎样的想他?怎样的看他?
他与那人,终是亲兄弟,终是骨肉至亲。
莫名而来的烦躁,他出声,唤来殿外司夜宫女。
“殿下——”十五六岁的宫女微微欠身行礼,模样俊秀,待他,亦是尊敬亦讨好。自他六岁起,因之那人倾心相待,这个宫中,又有哪个太监,哪个宫女,待他,不是毕恭又毕敬?
大步上前,伸手,拉起宫女,是近乎粗鲁的动作,扔上床榻,扯去宫女身上衣衫,赤红了双眸,眼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那人,那人的笑,那人的温暖,在梦中那人紧紧依偎他的铁心暖意……
“殿下……哦……啊……”宫女发出难以抑制的兴奋,紧紧的攀住他。
他闭起双眸,只是,狠狠的冲击着,用尽了体力,挥不去的,还是对那人的非分之想。
凤麟,认了吧!这一生太长,你想要的也只有那人,为何,要放手?为何,不为了心底的渴望,放手一搏?
隔日,残阳如血一般的红艳,西宫阶前,素白长袍随风拂起,剑影入花丛,落花纷纷,手心一阵发麻,手指微动,利剑随之被另外一柄寒剑挑起,斜斜的,插入窗棂缝隙。
即便使出毕生所学,即便日夜勤练,终是比不了那人的剑术。
那人收了剑,身形随着落花稳稳立于阶前,十五岁的年纪,他依然比那人高出半个头,却是永远也无法拥有那人出尘如仙的清俊气质,那是他,一直都渴望的。
那人走过去,拔出利剑,递给他,看了看他,转身,拾阶而上。
走至漆金宫门,回头,看他:“麟,为何?”
简短的问语,无波的声线,蕴藏了太多的风云际换。
为何,要暗自勾结朝中大臣?
为何,要私下培养心腹死士?
为何,要不着痕迹的讨好那手握重兵,雄踞关中的王爷?
为何,……
他望着那人,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缓慢的开口:“哥哥,原是瞒不过你的。”
那人只是淡声问他:“为何?”
“为了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
“荣登大宝,这便是你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吗?”
他看着那人,终是,没有开口反驳。
风声,在彼此身前回旋。
“为了帝位,可以牺牲一切。是这样吗?麟?”
“哥哥,我一定要成为帝王,主宰苍生的帝王。”他看向那人,执着的点头,坚定的语气。
许久,那人点头:“从小到大,你总是沉默,总是什么都不在乎。现今,不管如何,有所坚持,亦是好的。”
那人回转身,走进深深宫门内,漆金大门缓缓关闭。那人不知,他执着的视线,始终坚持的方向,只有一个,那便是,追逐着,那人的背影;想要,倾尽所有,保护那人,想要,那人欢心的再次开颜。
那场比试,是那人让了他。
所以,他赢了,纵使有违父皇最初所想,他亦是如愿以偿,成了凤翔储君。半载后,成了凤翔新皇,荣登大宝,俯视天下苍生。
而那人,自那一晚,翩然远去,只是偶尔从他国传来的密信,可以让他窥得那人细微的行踪。
如何,才能不再有分离?
如何,才能让那人不再忧心家国天下,只是,如同四岁那年的初见,隔花灿笑,朝他伸出双手……
他必须雄霸天下,一统四国,如此,才能实现心底的渴望。
慢慢的,一步又一步的,朝着目标实现。
原是以为,总有一日,他足够强大,强大至,不再是当年只能给那人一双破鞋的他,强大至,只要那人想要,他必得拱手送上,只要,那人永远的,守在他的身边,让他,守住自己这一生,唯一的温暖与阳光。
但是……
那人变了,那人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人了,随着那个女子的到来,一切,都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