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唏嘘,想起我的俊卿,身为公安局局长,俊卿也是时常出差,即使不出差,在办公室彻夜通宵也是常有的事情。
小玉疑道:“小姐,您看,那不是小郡主吗?怎么大冷的天爬到假山上头了,这要是摔下来,可怎么是好。”
我抬眸,顺着小玉的视线,这一看,可也是吓出一身的冷汗,王府假山上,将军的小义女,骂我老妖精的灵儿正颤巍巍的站在最上方,伸长手臂,够着什么。看她两条小腿打颤的模样,真是担心她一个不小心,顺着怪石林立的假山滚下来。而假山下方呢,三面临水,一面是石卵小路。
我稳了稳心神,当下吩咐小玉快去找将军来,小玉看我大腹便便,有些不放心,我一板脸,道:“我还没到走不了路的时候,快去!小郡主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小玉闻言,松开对我的扶持,小步向前院跑去。
我轻着脚步向假山那边走去,边走边琢磨着,这走近了吧,灵儿小丫头猛的看见我,或是听到我说话,准会脚下一个打滑。所以,我走到小桥上,差不多不近不远的位子,算是黄金分割的点,想开口先与灵儿打招呼,又怕吓着灵儿丫头,思来想去,便腆着肚子慢慢的在宽宽的桥栏上坐了下来,脸颊佯似对着桥下游来游去的金鱼,极轻极缓的哼唱香香版《摇篮曲》。
小宝贝快快睡……
偷眼瞟去,灵儿胳膊缓缓放下,手抚着竖立的石尖,慢慢的转过身子,慢慢的在假山的平滑处坐了下来。
看着灵儿的慢动作,我只觉心跳到嗓子眼里,手心里满是汗,一边还得稳住自己的紧张情绪,继续哼着歌儿:花儿随流水,日头抱春归;粉面含笑微不露,嘴角衔颗相思泪;山间鸟徘徊,彩霞伴双飞;惊鸿一蔑莫后退,离开也让春风醉……
灵儿可能被我的歌声吸引住,低头看着我,也不对我横眉怒目,只是静静的听着我唱歌。我心里暗喜,正想继续唱下去,不料,哪个没有眼睛见识的小人隔着长廊,提高嗓子朝这边喊道:小郡主,您快点下来,王爷发现又要罚您。
我连骂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的力气都没有了,想到灵儿对将军的敬畏,忙抬头去看灵儿,只见灵儿颤巍巍的迈着小腿往下爬,我急了,顾不上自己已是五个多月的孕妇,边小步走过去,边细声道:“灵儿,不急的,爹爹不会怪你的,你慢慢下来,好不好?”
我忽的瞥见灵儿脚下一个踩不稳,顿时,小小的身子直往下坠去,下方是深水池子,我连想的时间都没有,匆忙中脱下厚重的披风与棉布裙袄,只着单衣,一个纵身,就向池子里跳去,好第一时间拉起落水的灵儿。
就在我的脸颊与脖子沾到水的瞬间,我听到极其压抑的声音,说着:“该死——”随之,我的身子被人拦腰捞起,我仰眸看去,正对将军锐利中冒火的双眸,极其吓人,我顾不上将军的怒火,手指池子中央,急道,“快救灵儿,灵儿落水了。”
在我说话间,只见一个身影掠过,灵儿已是被护卫救起,将军抱着我,厚重披风粗鲁的盖了我一身一脸,一个轻跃,向偏苑而去。
我对将我放在床上的将军说:“我没事,你去看看灵儿,你好歹是她的爹爹。”
将军紧抿唇瓣,径自拉过我的手腕,给我把脉,许久,才道:“她会泅水。”
闻言,我摇头轻笑,横竖是我自个儿穷紧张,瞎张罗了。
这一笑不打紧,我顿觉腹部一阵剧痛,忍都忍不住,我反手紧紧抓住将军厚实的手掌,额角豆大的汗滴直冒,我吓得嘴唇发青,嗓音也是从来没有的颤抖,我仰起苍白的小脸,请求将军:“将军,求……求求您,我的孩子……求求……您……孩子……”
将军剑眉深敛,左手固定我的脸颊,沉声道:“小家伙,没事的,本王在此,没事的,你要相信本王。”
腹部的疼痛没有停歇,我只能紧紧的靠着将军,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肯松手。将军左手贴着我的后背,恍如竹屋内每一个清晨,魔魅为我灌输真气一般。随着体内真气舒缓流动,我听见将军在我耳边轻声道:“小家伙,放轻松,孩子还是好好的,孩子没有事,你也没有事。”
将军的声音依旧是那样轻缓,那样清淡,却是笃定且沉稳,我靠着将军,慢慢的不再感觉到那样剧烈的疼痛,慢慢的开始陷入沉睡。
我感觉自己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有我的21世纪风生水起的记者生涯;有我与俊卿的婚礼,俊卿一身警服,我一身大红婚服,笑容幸福;有脾气暴躁却是偶尔温柔的子乾,抱着我,说,紫荆,朕该如何待你是好?有清淡温润愈来愈爱笑的魔魅,有魔魅轻轻的唤我,“紫儿——,紫儿——”,一声又一声,无限宠腻;有圆滚滚的小妖,嗖的跳上我的肩背,用它的三角脸蹭我的脸蛋,我便格格的笑了,我还对小妖说,小妖,以后我再也不踢你屁股了,我也再不丢你的脸说那些没志气的话了,你别离开我,好不好?咱们的革命情谊不能就这么散,好不好?还有喊我老妖精的可爱灵儿,还有将军,浓密的胡子遮去了他大半的脸,总是看不真切年龄,唯有锐眸内精光四射,如山一样的屹立,笃定且沉稳,淡淡的在我耳边说很多的话,一声一声的喊我,小家伙——,透过耳膜,直逼心脏深处,飘忽的心渐渐的便变得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