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现下,又该如何?是要,立刻回宫吗?”
我侧耳,魔魅却是转口,问四大暗探:“老亲王那边,可有动静?”
老亲王!?我心跳得厉害。凤帝重伤,朝中无主,老亲王若是有意起事,现下,正是最好时机。这让魔魅,如何能够做到不管不问,继续与我,逍遥世外?
“如爷所料,老亲王已隐匿于皇城,我们的人回报,老亲王有意召集旧时部属,趁机篡权夺位。幸得爷早有准备,年前已暗自安插人手在老亲王旧部担任要职,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便能迅速挟制住老亲王旧部,不会引起轰动。”
闻言,我心里暗叹,原来,这才是人前魔魅,当之无愧,凤翔魅王。在我面前,他隐匿了太多的凌厉与冷绝,只是,一味的宠我、疼我,久到,我亦是差点忘记了,他原是让子乾头疼的凤翔厉害人物。
“继续盯牢老亲王。持本王手令,速命左锋营星夜撤离盛元皇都,火速奔赴盛元边境落荒县;右锋营继续留守亦魅,密切留意亦魅西关驻辖乾昭兵马动向。”
我心里一凛,此时的凤翔,不啻于内忧外患,这让魔魅,如何能够坐得住,留得住。转念又一想,若果凤翔兵马自盛元皇都外撤离,只是控制边境小城落荒县,难道……
我脸色瞬间煞白,想起三郎曾对我提及,有穷寨地势险峻,居于三国交辖处。当时,我曾对三郎戏称:若我是三国中任何一国帝王,我定是绞尽脑汁,占住有穷寨这一进可攻、退可守天然屏障再说。
“命左锋营,务必抢在乾昭兵马之前,占住有穷山。”我紧紧揪住衣襟,魔魅,你为了你的家国天下,真是,殚精竭虑,“记住,不可伤及有穷山上住民。”
“那是一群强盗……”
“住口!”门,被我打开,我赤脚,怒视眼前人,不理会魔魅冷眸中乍现酸楚,狠狠的,走近,逼视四大暗探之首,“风暗探,有穷山上那群强盗,是我的兄弟,难道,我,也是强盗婆子吗?”
“方姑娘,属下——”风暗探脚步后退,讷讷,去看魔魅。
“紫儿——”魔魅伸手来,拉我。
我甩手,厉声:“你别碰我!”
魔魅定定的瞧我,手僵在半空,许久,挥手,示意四大暗探退下。
“紫儿,你听我说——”
我冷笑:“该说的,你都已说清楚,已是没什么好说。您是谁?是凤翔尊贵的魅王。我又是谁?不过是自信过头,自负得白痴的傻瓜。竟是以为,从此,可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仰首看他,“魅王,您请走好,从此,桥是桥,路是路,我方紫宵与你,两不相干。”我转身,一步一步,朝室内走去,停在门槛处,“但是,有穷寨,那是我的地盘,如果,魅王真是要占住有穷寨,那么,便从我方紫宵与寨内一百零七个弟兄身上跨过去。”
“紫儿,你听我说!”魔魅的手,抵在门沿上,挡住我关门的动作,看我,“紫儿,你为何,不愿意听我说一句?”
我冷笑,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
“紫儿,你给我时间。请你,给我时间。”
“给你时间?”我咯咯笑了起来,“当日,在凤翔宫中,你亦是,让我给你时间。当日,你让我给你时间,但是,谁又给我时间?今时今日,你又让我给你时间,然后呢,你回你的凤翔,我留在我该留的地方,再然后,你相寻天涯,只为寻我,再来对我说,你不负我,永不负我。是的,你的情,不负我。但是,你的责任,你的家国呢?你的凤帝弟弟呢?是否,又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遣宫中使者来告,宫中危难,魅王速归?”
“魔魅,我与你,永远是隔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太多的无能为力。我已认命,所以,可以坦然接受,所以,请你放心离开。离开你,我也许会在很长的日子,无法习惯,会心伤,但是,我会善待自己,会活得很好。所以,再见!”
魔魅的手,慢慢的垂下,我慢慢的,合上门扉。
他随着夜风飘逸的白发,他精致的五官,在我眼前,缓缓的消淡,成了一条缝。
泪水,终于滑落,一滴又一滴,从脸颊滑落。而我,始终笑着。
“不,紫儿——”魔魅猛然推开门,只是瞬间,将我紧搂在怀,我的泪水,避无可避,溅落在他的手臂、他的胸膛,“紫儿,请你,别对魔魅放手!请你,挽留魔魅——”
我将脸颊埋在他胸膛处,这个男子,我终是难舍,轻叹:“魔魅,你让我如何挽留你?如凤帝,以自伤自己的办法,挽留你吗?”
魔魅将我搂得越发的紧疼,喃喃的:“只要你挽留,只要你挽留,魔魅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这就带了你,离得远远的。”
我摇头:“我不会挽留你,因为,你做不来不闻不问的鸵鸟,而我,亦是做不来。何况,我怕疼,我不愿自伤,也不愿自残、自虐。”
“紫儿——”魔魅低头看我,清冷双眸,深深的忧伤无限蔓延。
“你走吧,该说的,我早已说过。”我说过,只要你一句话,我等你,可是,你不肯,给我一句承诺,不肯,给我你的归期。你只是一句——对不起。
那低低缓缓的三个字:对——不——起——
层层叠叠的,恍若那千层云纱,随风飘起,一下又一下,挠着我的一颗心。
也罢,走到这一步,原也不出心底所想,将心比心,他难舍家国职责使命,我难舍儿女与自由天地,我不愿为他作出让步,又何来资格让他为我真个放下一切?何况,他为我,只怕,已是舍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