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撇唇,也不睁眼:“就你有能耐。”
玉儿倒是拊掌:“确实言之有理。好,表姐,这事儿,咱们私下进行。”
回到竹屋,爹爹板下脸来,将我们三个人看了有一炷香时间,才慢吞吞道:“既然是出去逛街,总得带了孩子,一起出去才热闹。你们三个倒好,丢下老的,小的,自个儿逍遥去了。孝心何在?”
我们三个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大笑出声,忙不迭点头:“是,是,下次一定注意。”
小念紫翻看我买回去的衣衫,小嘴一撇:“娘只想着自己,都没有给念紫买新衣衣。”
我忙狡辩:“这些,可都是买个妹妹的啦,等妹妹长大了,穿这美美的衣服,既好看,又典雅,多美啊!”
小念紫想了想,问我:“那念紫要多久才能长大?”
我笑:“要你十个手指头再加你这五个脚趾头……”
“十五啊!”小念紫转头问她哥哥,“哥哥,十五年,长吗?”
思竹看我,又看了看念紫,眉心不动,道:“到时,哥哥给你买。”
“要买好多好多,很好看很好看的新衣衣。”
“好。”
小念紫这才撒了手里抱了满怀的新衣服,甜腻腻道:“哥哥最好了。”
小奴逗她:“哥哥有多好啊?”
“哥哥是最好最好的哥哥,比娘还要好。”小念紫朝我吐了吐舌头,拉了思竹,径自去林子里玩耍。
小七对我满是同情:“阿姐,你真是失败啊!”
我心疼被念紫抛了一地的新衣衫。
爹爹老而弥坚,伸手,便是给了小七一个爆栗子:“还不去温书?”
玉儿拉了我,趁着爹爹发问之前,闪进内室。
我将各式各样的衣裙比划在身前,在铜镜前显摆,玉儿开始还满是配合,指指点点,这件款式更好看,那件质地更舒服……
末了,非常没形象的摊倒在床上:“表姐,你怎就这么爱臭美呢你?还真是不愧与小念紫是母女俩,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不理会玉儿,欣赏着逛街成果,那种感觉,比起男子驰骋疆场,傲视群伦,还要来得有成就感。
“对了,表姐,咱们是不是应该给那书肆起了名儿啊?”
我眼皮不眨:“天水阁。”
“天水阁!?”玉儿坐起身子,“有典故吗?”
“天一生水,天一即太平,生水即借水防火,太平与防火,是历来藏经阁与书肆最大的愿望。”
大学时,我慕名奔天一阁而去,在城区月湖西,古朴建筑前,久久仰望;后来,看电视版《天一生水》,感触最深的,是人性的反复,世事的无情,而天一阁,仍然宽容,仍然清醒一如往昔,它就在那里,不以谁的信仰为转移,也不以谁的遗忘而伤心。它用自己的经历告诫自己,知己最难觅,古有钱绣芸,今有余秋雨,在这么多看似虔诚的人群里,那最为真心的一瞥,仿若隔了几个世纪的距离,只待真心人的脚步由远及近,天一阁才会立刻从沉睡中苏醒,顿现那辉煌的人文魅力。
再后来,身为记者,有很多的机会,行经过宁波,每一次,总也是特意短暂停留,只为一如读书时,在天一阁庭前伫立片刻,仿若,在时间的洪荒中,透过漩涡,看向倒影中的自己,告诉自己:方紫宵,做人,亦要如天一阁,不以谁的信仰为转移,不为谁的遗忘而伤心,你依然只是你,只做你自己,真情在时,虔诚以待,真情不再,珍惜自己。
今时今日,我依然还是当初的那个方紫宵,悲也好,欢也罢,每一日,都该珍而重之。
我看着玉儿,若有所思:“也许,有时机,我应该给你将那个故事,关于,天一生水。”因为,我亦是那么希望,玉儿能够幸福,我身边所有人,都能幸福,幸福随心。
我向来懒,见玉儿出面,自是求之不得,我所做,也只是在某个吃饱睡醒的午后,靠在枕头,构思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来,这本是我兴趣所致,所以,日子一日比一日过得舒服又安心。偶尔,与玉儿小七头碰头,唧唧咕咕,开个三人会议。
闲暇时,泡了香茶,孩子绕膝,一家人坐在一起,品茶、论古、道今,自是融融自乐。
因中秋快要来临,我让玉儿回宫,请了太后还有子乾,务必中秋夜赏光莅临竹屋,赏月、听曲子、尝糕点。
玉儿瞪我:“月亮倒是现成的,这曲子,谁来吹奏?还有那糕点,凭小奴那厨艺,寻常人家还说得过去,吃惯乐御膳房糕点的皇兄能吃得过去?还尝糕点呢,还是算了吧。不如,让皇兄吩咐御膳房,准备糕点……”
我乐呵呵的笑:“礼轻情意重,心意到就行。再者言之,你皇兄皇帝日子天天过,偶尔换个寻常人家生活方式,也是新鲜得紧,何必在意什么糕点口味,曲子是否悦耳?一大家子在一起,便是最大的美满吉祥。”
小奴亦是非常不满玉儿鄙视她的厨艺,忙道:“小奴厨艺是不太好,但是,有咱们小姐在啊。咱们小姐烹制糕点的厨艺,可谓当今一绝,即便是皇上,也未必尝过呢。”
“小奴,你吹的吧?表姐会烹制糕点?切,会吃,还差不多。”玉儿甚是不信。
我不以为然:“是真是假,中秋夜自是见得分章。”
“那我要做什么?”玉儿向来是我做什么,她便是也要插上一脚才开心,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问玉儿:“让你准备的事,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