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眸,打断将士的话音,淡声问道:“告诉我实话,如若你们前去凤翔皇室偷盗解药,胜算有几成?”
淡色月光与灿红宫灯的照耀下,为首将士愣愣的看着我如湖水般湛蓝的双眸,许久,微垂脑袋,低低的说,“没有胜算。”
我点头,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如果凤翔皇室的国宝能这么轻易被他们偷取,何来两国多年的交战与对峙?干脆派上一个连的顶尖刺客,直奔凤翔皇朝,取了那个新皇的脑袋得了。
我一边缓慢上车,一边说道:“你们记住,此次前往凤翔皇朝,你们的身份不是乾昭国的勇猛将士,只是我的贴身随从,我说什么,你们便做什么。而我,此次前去,不是盗窃什么东西,而是诚心求药,如此而已。”
其实,我不知道这么诚心求药的胜算又有几成,但是,俗话说得好,死马亦要当活马医。能求到药是皆大欢喜,不能求到药,我也算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将军,毕竟,我已是尽力。
想了想,我又吩咐道:“马蹄裹上棉布,你们轻衣简从,无需声张,由王府后门出城即可。还有,多备一辆马车。”
毕竟,不能不顾忌到子乾那个小混蛋的耳目,如若让子乾知道他的紫贵人为了他皇叔的性命,挺着个大肚子千里迢迢奔凤翔国求药,只怕是再也无须耐心等我孩子出生,依照孩子的样貌揪出所谓“野汉子”,腰斩、烹煮,最大的可能是直接将我掐死,然后装进猪笼,扔进护城河。毕竟,古代皇帝的自尊与威严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要不然,历史上何来“文字狱”,何来“欺君灭族”。
仔细打量马车,不得不佩服老管家的心思缜密,如此豪华且绵软的马车,可以算得上是火车软卧包厢了。小玉扶着我斜躺在软塌上,也不知道铺了什么棉絮,简直堪比21世纪的席梦思,绵软得厉害,竟也不觉马车是多么的摇晃与颠簸。
我捧过小妖,将手藏在它脂肪肥厚的小腹下,比起羊毛手套不知道要暖和许多。小妖顺势将毛茸茸的小脸贴在我的肚子上,满是敬畏与崇拜。
我见小玉小心翼翼在旁伺候的神情,不觉笑了起来,拉着小玉坐到我身边,我说:“小玉啊,你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沉重表情好不好?没事的,我这个孩子啊,陪着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坎坷与风浪,早已是波澜不惊,稳坐泰山。来,陪我聊聊天。”
“小姐,您还是仔细着身子为好。王爷对小姐,是真正的疼惜,王爷如果不是昏迷不醒,万万不会同意小姐您前往凤翔国求药。”
我只得陪着小玉打哈哈,笑着说道:“是啊,将心比心,因为将军对我的好,我又何尝忍心眼睁睁看着将军毒入心脏,而无计可施。”其实,我也很疑惑,魔魅究竟给了将军怎样价值连城的宝贝,才让将军肯收下我这个累赘,并宁愿自己吐血伤身,也要为我治伤疗伤。
想到魔魅,我便想到竹屋里平淡相守的日子,唇角忍不住浮起一丝苦涩。
将军曾经也问过我,难道不想知道魔魅的消息吗?
那时,我一味的以为,魔魅厌恶了与我静看流年似水的日子,厌恶了躲躲藏藏的日子,所以,不惜血本无归,将我强行塞给将军,让我成了连不足称的猪肉都无法相提并论的累赘。
那时,我自知没有怨恨魔魅的资格,所以,我不怨恨魔魅将我遗弃。但是,我的自尊让我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份掉价至连饭桌上的猪肉都不如,所以,我选择对魔魅不闻不问,唯有如此,才能让我受挫的自尊心稍微好过一些。
所以,我若无其事的摇头,说:“不想。”是那样事不关己的语气,甚至还带着没心没肺的笑。
那时,将军长久的盯着我看,我便直直的与将军对视,颊边的笑容灿烂如花,其实,子乾说得对,我就是一个小人。
正在我思绪绵绵之时,我听到车帘外,领头将士低低的声音:“小姐,宫里侍卫正策马奔这边而来。”
我一凛,怎么想啥来啥。我忙示意小玉掀开后帘,探头看去,夜色昏沉,什么也看不清楚,想必,还在好几里之外。
我当机立断,示意小玉坐另外一辆马车,小玉不知就里,见我神色严肃,也就一步三回头的坐进了另外一辆马车。
领头将士也是聪明人,看出我的用意,低声问我:“小姐,我们改行小路吗?只是,小路难行,颠簸较多。”
我点头,说道:“你与我走小路。其余人一概沿着官道继续前行,务必保护好小玉。”
领头将士略微迟疑,便回头对手下人一番交待,一拉马车缰绳,马车顺着官道拐进一侧小路。
对于小路的颠簸难行,我是心有准备,紧紧抱住小妖,整个人陷在绵软的榻上,极力想象是在21世纪的家中,躺在宽松的席梦思床上,慵懒闲散的看着后宫港台片,想着想着,倒也是安稳睡去,连梦都没有做。
等我醒来,已是隔日午后,见小妖蹲在一边,大块哚颐的吃着什么,吃得倍儿香,我定睛一看,不禁嗷嗷大叫:“死小妖,臭小妖,你怎么可以这么死没良心,怎么可以忍心让我这么伤心难过,你怎么忍心……”
就在我快要伤心大唱“你怎么舍得”之际,领头将士察觉里面的哀泣悲嚎,一时情急,倒是忘了避嫌,大手拉开车帘,右手握剑,严阵以待,蓄势待发。
我抬起水眸,手指小妖,因为过于激愤,小手颤抖,嗓音颤抖,我对领头将士说:“小妖,它竟然……竟然趁我睡着,偷吃……偷吃我的桂花米糕。那是我的最爱啊!它竟然……竟然吃得一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