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风声嘶力竭,狂吼声中,急拉女子入怀,身形旋转,全身真气贯注掌心,竟是以掌心去握住利剑。
利刃割破肉掌,血顺着剑刃,汩汩而留。
利剑亦是生生动不得分毫。
王妃厉喝:“一群废物,还愣着做什么?”
“王妃,是本王平素给你的自由太多了么?”冷沉语调,在王妃身后响起。
王妃面色瞬间如死灰,回身,先是看到王爷手中的弯刀,凛冽的寒光,逶迤的血液,王妃愣愣垂首,一群刺客,身首异处,惨不忍睹,已然无一生还。
清风这才松开握剑的掌心,不顾掌心伤势,侧头,去看那被护入怀里的女子,只是一眼,惊惶出声:“小姐——小姐——”
王爷跨前一步,在看到清风怀里,那个女子半边白色衣袖被血液染红的瞬间,杀意浮过厉眸,看住王妃,一字一句:“王妃,你让本王,如何原谅你?”
“清风,我……没事……只是,手臂有点疼!”女子睁开双眸,勉强笑了笑,看了看王爷,“将军来了?”
王爷低眉:“臣罪该万死,管教不严,让娘娘受惊,请娘娘责罚。”
紫贵人走至王妃身前,停下脚步:“王妃,你依然恨我?”
“是!”
“你可以恨我,但是,这只是你我之间的事,你错在,不该连累太多无辜。清风、小七、玉儿,甚至是,这些身首异处的刺客们。所以,我不想原谅你,亦是不会可怜你。请你,好自为之吧。”转身,对王爷道,“责罚之事,改日再说吧。我累了,这里,烦请将军相机处理。”低头,看向清风受伤的右掌,面上浮过怒意,忍了忍,才道,“清风,我们走。”
王爷吩咐副将:“护送娘娘回宫。”
副将领命。
几支箭矢,竟是突然飞至,王爷身形猝然移动,挡在了紫贵人身后,举起弯刀,挡落几支箭矢,大吼:“护卫娘娘!”
所有的箭矢,只有一个目标——紫贵人。
王爷双眼如利剑,怒喝王妃:“王妃,你好大的胆子!”
王妃悲哀的望着王爷,他的怒气,他的杀气,他的奋不顾身,所有不曾显露的情绪,可以因为那个女子,在瞬间显露无疑。
漫天的箭矢中,王妃紧紧望着王爷,哀笑:“王爷,你是要,杀了我吗?杀了一个,为你同床共枕,为你哺育了儿女的结发妻子么?”
“囚禁公主,刺杀娘娘,其罪,当可诛。”
王爷,自你赶到,我已然是生无可恋,只是,可怜了我那未及周岁的孩儿。
王妃看向王爷身后,笑了笑,轻盈身子如那扑火飞蝶,跃向王爷身后。
“竟是不知悔改。”王爷脚步微移,不见回头,出手如电,正要扣住王妃喉口,只听身后一声惊呼,“将军——”
然后,是副将的声音:“王妃——”
王爷回头,王妃的身子,在他眼前,缓缓倒下,后背上,连着三支箭矢,是为他,而挡。
王爷的脸色,辨不清是怒还是恨:“来人,所有余党,一个不留!”
女子急急奔过来,顾不得手臂的剑伤,为王妃把脉。
“你……何必……管……我……死活?”王妃看着为她把脉的女子。
“记住,你除了是王妃,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身为人母,又怎可轻言生死?”
王妃怔了怔。
女子回头,急声对王爷道:“将军,快为王妃护住心脉!”又对清风道,“快去备马车。”
“不……晚了……都晚了……”王妃拉住女子的手,“请你……别记恨我的孩儿……他……他是无辜……请你……收养他……”人生是否便是如此无常,她心心念念要置这个女子于死地,到临了,却是不得不将自己孩儿托付给这个女子,不得不相信,唯有这个女子能保她孩儿一生无虞安乐。
“我有我的孩子需要疼惜怜爱,顾不得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须得自己看顾,指不得别人。”
王爷沉默走过去,弯腰抱起王妃。
王妃轻喊:“王爷——”
王爷不语,一边护着王妃心脉,一边朝马车走去。
“王爷,我……对不起……您!……可……可是……我……我是爱……爱您的……”王妃咳嗽得厉害,颤抖着手去抚摸王爷的脸颊,“我……我只是……想……告诉您……我亦是……可……可以……为王爷您……去死……”
王爷自始至终,不曾言语。他征战沙场,见惯生死,生命在他眼里,原也不过轻若鸿毛。他身居高位,欲置他于死地者,数不胜数,肯为他而死的女子,王妃不是唯一,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那些曾经为他而死的女子,也都说过相同的话——爱他,所以,愿意为他而死。
对那些女子的死,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她们遗体前沉默片刻,嘱咐下属,好生安葬,抚恤该女子家人,仅此而已。
只是因为爱,所以,才肯付出性命。
可惜的是,他不爱她们,不爱便是不爱,即便,献出了生命,又能如何?
如同,那个女子,不爱他,即便他为她去死,得来的,亦是不过一声惆怅叹息罢?
人世****,原也是如此!
王爷透过车帘,去看那女子,白衣染着红艳艳的血,却是低头,在为清风整理掌心的伤,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依然能看清那个女子,轻皱的眉心,深深浅浅的疼惜。
为清风的伤,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