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插话道:“这不,无情一直在苦恼一个问题呢?”
“什么问题?”
“日后,无情是随了上官相府,做相府公子呢?还是小姐随了圣教盟,做圣女呢?”小奴一本正经,学着无情的样子,“唉,做相府公子是个问题,做圣女也是个问题,唉,真是苦恼啊。”
我与玉儿超级没形象的大笑出声,我呸道:“还圣女呢?姑奶奶我要做圣姑奶奶。”
笑罢,玉儿贼嘻嘻的问小奴:“无情怎么样?唉,接受这野蛮西域人吧,是个问题。不接受吧,也是个问题。横竖是个问题,真是苦恼啊。”
小奴不依了,向我求救。
我笑:“我们家小奴才看不上那蛮子呢,改明儿个啊,咱们来个全国大搜捕,找个天字第一号温柔美男,给咱们家小奴做夫君。”
“嗯,这敢情好。”玉儿若有所思,点头。
“小姐,你……不会是当真的吧?”小奴忙求饶,“小姐,你千万别啊……我还想待在小姐身边呢。”
笑笑嘻嘻的回到安景苑,一眼瞧见无情他老娘,我不免得意,正要朝玉儿炫耀,却是见从旁闪出一个人影儿来,定睛一瞧,正是琉璃。
“方姐姐,不好了!”
我安抚住琉璃,去看无情他老娘,只听无情他老娘道:“荆儿,你要有个准备。”她倒是自动自发随了我爹喊我的称呼,直接喊我荆儿。
我没在意,笑道:“天要塌下来了?”
“驿馆失火,留下四具焦尸。”
我彻底呆住,手一松,采摘来满怀的鲜花掉了一地,颤着嗓音问:“王爷与我爹,可是知晓?”
“我们先行赶来,侍卫统领随后入宫禀告,现今,应该也已知晓。”
我们赶到驿馆时,王爷黑着脸,我爹亦是一脸严肃。
“怎么回事?”我走过去问。
“火起内室,浇了烛油,扑灭不及。”
我看那一片废墟,心里直觉惶然不安。
侍卫统领走过来,禀告:“王爷,右相大人,找到这个竹筒,在焦尸身下的石头缝隙里寻到。”
王爷伸手接过,取了竹盖,一看之下,脸色更是冷然,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该——死——
我爹接过去看了看,抬头,看我,叹息道:“荆儿,凤帝说,他之一死,凤翔乾昭,永难修好。而荆儿你,永难如愿。”
我脸色大白,旋即,不死心朝里走,王爷拦住我:“娘娘,不可进去。”
“我不信,凤帝没有死,一定是诈死。”我摇头。
“荆儿,驿馆内外,侍卫层层把守,凤帝如何能逃脱?何况,驿馆内,凤帝在内,只有四人。”
我哀哀的看向爹爹,脚步踉跄,目光虚无,喃喃:“爹爹,我失去他了,我真的是,失去他了——”
“来人,扶娘娘回宫。”爹爹叹息声,对将军道,“王爷,清风尚未归来,此事,还是另外速派使者,连夜如实报晓凤翔那边吧。”
将军点头:“也只得如此。”
我将竹简交给王爷:“这个,一并带过去吧,也好让他知道,非我乾昭待凤帝不起,而是,凤帝一意孤行。”
因之不想造成过多无谓纷扰,对于凤帝之死,除了秘密遣派使者赴凤翔送信外,依着朝臣的意思,全面封锁该信息,若有违令肆意传播者,立斩不赦。
朝堂之事,后宫女子向来无权干涉与过问,身处其中,我亦是遵守本分,不该自己插手的,绝不多问半句。
倒是烈儿,朝堂之事,事无巨细,总也是与我详详细细的说清楚,倒不是说想要听我意见,只是想要与我说说话儿,偶尔,也会向我撒撒娇,与小念紫争争宠。
当烈儿一本正经与我说着朝堂之事,我总也是恍惚以为,眼前的烈儿,是当年冷宫初遇的子乾。冷宫,我常常是在傍晚时分过去,一坐便是两三个时辰,不常说话,只是拉开厚实窗纱,任由夕阳余晖洒落,拉着子乾的手,静看时光流年。我知道,这是我唯一所能为子乾做到之事,我亦是深信,沉睡中的子乾,是能感受到这的时刻,是流缓时光中,岁月的温馨与宁静。
小奴不止一次的对我说:“小姐,咱们的小皇上可是变得不一样了呢……自打小皇上东行归来,好像愈来愈腻着小姐你了呢……”
我只是笑笑,看向不远处正与小阎王小念紫一起玩耍的烈儿,道:“烈儿再怎么与众不同,也只是个孩子,孩子心性总也是少不了。”
没有人知道,我是如此的想念我的思竹,但是,我除了默然等待,等待魔魅的决定,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因为不愿让自己的忐忑与不安感染身边之人,所以,我深深藏起所有的不安。每一日,依然笑颜如花,依然时时与玉儿插科打诨,依然偶尔开开无情他老娘的玩笑。
日子好似过得有些没心没肺的傻乐。
自那一日后,我不曾再见到轩辕莫离,但是,我能感觉到,轩辕莫离不曾远离,他就在我身后某个角落,依然,尽心尽力,为子乾疗毒。
很多的夜晚,我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轩辕莫离的气息,一如既往的清爽洁净温暖,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但是,那种贴心的温暖,总是让我不由自主的便松懈了所有的心绪,只是想要靠近,想要汲取那份温暖,即使,只是在梦里。那时那刻,我的梦里,没有忧与愁、没有警惕与忐忑、没有抉择与为难、没有伪装的坚强,有的,只是纯然无忧、自由无限,梦里,花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