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邪几分不忍。目光转向她,说道,“你中了我的十日软筋散,没有解药,是无法使力的。”
闻言,楚晓寒斜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卑鄙!”
墨邪脸色微白,歉然地看着她,“对不起。”
楚晓寒冷哼以对。复又闭目养神。心中暗暗思忖脱逃之计。
不知道墨邪背后之人是谁,劫掠她的目的何在,然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受制于人。比起被囚萧浣曦身边,此番遭遇未知,更令她忧心如焚。
萧浣曦,她有把握他不会伤害与她。然而,若墨邪此番乃是受恭王惜蓝指使,那她将要经受怎番的屈辱折磨,简直难以想象!
想到恭王惜蓝,不由地又想起了那个眉目疏朗、气质清华的男子——月惜白!不知道他此刻在何处?是生是死?
心中微涩,楚晓寒暗叹一声,甩开杂念。一心只想脱逃之计!
静默良久的墨邪似窥破她心思一般,忽道,“你不是急欲脱离萧浣曦的掌控么,我们此番乃前往摘星。而今萧浣曦疲于应付恭王惜蓝的叛乱,无暇顾及于你,正是你最佳的逃离时机。”
闻言,楚晓寒忙地睁眼惊问,“你说、恭王惜蓝叛乱?”一夜之间这天地竟要变了颜色了么?
知道她心中所疑。墨邪轻摇头,“你已昏睡了十日之久。”
“十日?”
“不错。”
楚晓寒默然。原来,她一觉醒来,天地皆变……
“此战,恭王于南阳王联手。南北夹击,倾尽兵力,势要攻破京都。而由于恭王兵马重在东北地区,此番挥军南下京都,沿途皆遭涂炭,甚不太平。我们这此乃是绕道西北,前往摘星。”墨邪补充道。
南北皆兵,萧浣曦、他可有御敌制胜之法?莫名地,楚晓寒又想起萧浣曦来,心中无端感到凄然。未免被墨邪窥破,忙地侧脸向车窗。
秋风掀动车帘,外头的秋阳晃动,漏进车厢内,楚晓寒怔然望之,脑中不自觉地闪现那一个艳美冷漠的少年。极夜——
落晨有他统领的十几万大军,此番京都危急,他本为萧浣曦所用、应该早拔军日夜星程赶往京都救援了罢。还有萧笃玉的大子……萧浣曦、应该……
“哎!”楚晓寒烦躁地叫一声,猛甩几下头。明知道不该去想,却为何偏要想起……莫非中萧毒如是之深?深不可自拔?深到执迷无悔?
压下心中烦闷的无端愁绪,楚晓寒忙地转移话题,“此番我们是去摘星?那么——”楚晓寒侧过脸,目光犀利地将墨邪一番审视,道,“莫非你乃星天宙设于揽月的细作?”
墨邪不置可否一笑,“墨邪受命谁人,你且别妄猜。”
“哼。”楚晓寒别过脸。暗想,十日之久,萧浣曦竟也不曾派人来寻自己,莫非他已打算就此放过她了?
还是,这番安排又是他的又一阴谋?又或者,恭王的叛乱果真令他疲于应付?
胡思乱想一番,楚晓寒备觉疲累,竟不知不觉地睡着过去。
墨邪凝视着她略显苍白的睡颜,目光移至她的腹部,由怜惜渐趋复杂,良久,低低喃道,“对不起……”
夜如泼墨,半弯上弦月,几点星光。
秋风煞破霜如雪,林浪松涛不绝。楚晓寒与墨邪与一车夫是夜在一颇为险峻的山谷落脚。
山谷两旁山峰险峻,直耸云天,其入口极宽畅,出口却只堪堪容得一马通行。谷中一条清溪沿着右侧山壁蜿蜒曲折而去。而左侧则是约摸二十平米的干燥地方。杂草横生,碎石纷杂。几人就于空地处驻马停车,升起篝火,打来野味烧烤。
楚晓寒坐与篝火旁,睨眼看那头戴兜帽的车夫,只见他身材高大,肌肉发达,横眉虎目,一道丑陋的伤疤由耳根直斜到嘴角,更衬得他形貌凶恶,在暗夜里端地吓人!
而他此刻,正一手蘸着碗碟中的调料,一手持住蹿烤的野味,专心致志地烧烤。想来他必非池中物,而此刻,却神色安坦,蘸油抹醋,倒让人觉得十分地别扭。
许是楚晓寒的目光太过肆意,那车夫忽然抬头瞠目一瞪,楚晓寒被吓了一跳,却毫无畏惧地朝他冷冷一笑,随即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往他处。
溪水边,墨邪背对二人而坐,背影寂索,一身白衣铺陈,被乱草掩映些许,如被图画上怪异的纹路,见他静坐了半日,动也不动,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楚晓寒不知道自己怎么的,竟直看着他的背影发怔。直到车夫粗犷的声音喊道,“肉已烤好,可食用了!”她方如梦惊醒,急忙收回目光。
那厢墨邪闻得喊声,慢吞吞地起身,看了一眼垂目向火光的楚晓寒,目光一掠,方才慢慢走过来。
接过车夫手中的兔肉,墨邪摸出匕首将肉切成薄薄小片置于白瓷碟里,再递给楚晓寒。
楚晓寒也不予他客气,接过用手指拈起就吃。那旁的车夫见此,也自顾地撕了条兔子腿大口地撕咬起来。
墨邪却不吃,只怔怔地看着楚晓寒,篝火在他眼中跳跃,红彤彤一片。
被人这般看着,楚晓寒十分地不自在,将碗一撂,冷眼盯着墨邪道,“你这般看着我,让我还怎么吃得下?”这墨邪,自她醒来看见,便是这般奇怪的模样。不时地以复杂地眼神盯着她看。欲言又止,又似满含歉疚。
这让楚晓寒很不安。
墨邪只是静静与她对视,并不说话。只待楚晓寒不耐地别过脸去,他的紧抿的唇才动了动,却忽而面色一凝,眉头一皱,飞快地自长靴中抽出一柄短剑,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