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老天怜她,还是命运不怀好意的捉弄。月惜白,即便失忆,还是再次爱上了月飞嫣。虽然,灵魂是楚晓寒,那皮囊终还是月飞嫣的皮囊。
月惜白重又爱上她,究竟是幸抑或是不幸?
暗叹一声。楚晓寒敛起满腹心思,移开目光,笑了笑,“还没用饭吧。我这就吩咐丫头去准备。”说着,径自进屋。
月惜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怅然一叹。也跟着进屋。
命丫头端了饭菜上来,两人相对就座。默然地用饭。
忽而,月惜白抬头说道,“知道么,揽月的皇后死了。是在城楼,别乱箭穿心死的。”
闻言,楚晓寒的心口一滞,手中的筷子锵然落到桌子上,在寂静中发出空洞的声响。一如此刻她的心,空了……
萧浣曦、死了?
他死了?死了?死了……死之一字如符咒,禁锢住楚晓寒所有的思绪,连月惜白的几声呼唤都没有听到。
直到月惜白走到她身边,用手握住她的肩头她才猛然惊醒。
“晓寒,你没事吧?”月惜白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青白的脸色。以为她身体有什么不舒适。
“没事。”楚晓寒木然地摇头,拨开他的手。继而若无其事地拾起筷子,夹起一口饭塞进嘴里,如同嚼蜡一般咀嚼着。
月惜白目光闪了闪,迟疑着问出一句,“晓寒、你如此失态、是因为、揽月的皇后么?”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在楚晓寒脑中炸开,楚晓寒手中的筷子再次滑落。她慢慢地拾起,脑中却转过千万个念头。
“晓寒?”月惜白打破她的沉默。楚晓寒猛然回头,紧紧盯着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锐利。带着十分的审视意味。方才她太过震惊,所谓关心则乱。待冷静下来一想,她并不相信萧浣曦会如此轻易地被乱箭射死。纵不能成就霸业,他亦不是连自保都不能的平庸之辈!以他的能耐,只怕这背后又有什么阴谋吧?或许,他要金蝉脱壳,假扮他人去了!反正,从一开始他就不是萧浣曦,不是么?
她在怀疑,月惜白此举是否是故意为之?莫非他并没有失忆,只是以此来骗她,而方才看似无心的一问却其实在试探她?
疑窦纵生,楚晓寒觉得自己的手越来越凉。如果……如果月惜白并没有失忆却假装失忆留在她身边,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又是受何人指使呢?莫非、莫非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想到此,楚晓寒惊得霍地起身,“晓寒!”月惜白惊愕地看着她,不解她反常的反应。
月惜白惊愕的目光倒让楚晓寒冷静下来,想到自己过于冲动,在事情没有弄清楚前,她不可妄下论断,若果真有事,也不该打草惊蛇。
两手叠放在腹部,想到腹中的胎儿,楚晓寒渐渐地放缓了紧绷的情绪,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勉强朝月惜白笑了笑,道,“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躺一下。你慢用。”
说着,轻推开月惜白,走出饭厅。
而月惜白惊疑不定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她的身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光晕的转换,在他眼中烙下不化的阴影,渐渐模糊了他的神情……
冷风呼啸,刮过树木花丛,在夜里发出凄厉的声音,若野鬼哭号般骇人。
半弯残月,隐在暗云间,似明未明,露出几分惨淡的光,散落在精致的琉璃瓦上,泛起丝丝奇异的光泽,有些许诡异的意味。
“啊——”一声惨叫自屋内传出,血腥味慢慢地自敞开的窗口飘出来。
门口外,坐在轮椅的老者无奈地摇摇头,面无表情地叹道,“这是第十个了罢……”
他身边推着轮椅的黑衣男子面目冷肃地点头应道,“是第十一个。”
“哎……纵是英雄男儿,最难过那美人关……”老者似有所感地叹道,“逐儿,也终究是过不了情关哪——”
闻言,黑衣男子眉头稍动,“少主不过是年少轻狂了些。终有一日会明白的。届时,自然会放下那儿女情长,一心只为萧家大业!”
“你不明白。”老者的眼轻轻眯起,语气中几分苍凉地道,“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如他、如逐儿他爹、现在,又是逐儿……
为了那个女人,逐儿竟然失去理智,连杀了十几个负责追踪的精干杀手,只因为,他们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的下落。表面上,他说是为了要杀之以除后患,其实,他又何曾狠下心痛下杀手?不过,为的想要瞒过他这双老眼罢了!
红颜祸水,果然——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残戾,握着轮椅扶手的手紧了紧,想了想,又忽而冷冷一笑。道了声,“罢了……”随即示意黑衣男子推动轮椅,悄然离去——
那女人虽一再造成逐儿的困扰,却终不成威胁,倒是那失了踪的萧浣曦,那不知死活的棋子,一日不得知其消息,终是心腹大患,他便一日不可安心——听说,摘星忽然多了个白衣卿相,足智多谋,算无遗策,莫非、那个便是萧浣曦?
屋内。一黑色宽袍的少年歪坐在卧榻上,手里玩弄着一个倒刺形的暗器,垂着头,乌黑如墨的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将那黑衣上艳丽盛开的大朵血色蔷薇分割成不同的形状,垂下的头发形成的阴影遮了他半个脸颊,那一双艳丽的眼眸在微摇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的嗜血残忍。定定地看着地上丝状惨烈的黑衣怪人,看着地板上慢慢流淌开的鲜血,剥削的红唇慢慢地溢出一声冷笑。“无用之人,活着何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