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痛,和你一起痛。”这么一句本该是对深爱之人吐露的话语,在他口中轻描淡写地道出,却更加多了分无可比拟的震撼,尤其、对象还是她,楚晓寒!一个对他百般怀疑,千般忌惮的女子!
震惊、迷惘、糅合着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潮汹涌,在楚晓寒的胸腔中激荡着……
沉静的萧浣曦忽然伸出手,抚摸她的眉眼,淡淡笑道:“陛下,你累了,睡一下罢。”
“嗯。”楚晓寒下意识地轻应,果真乖乖地闭上眼,睡了。她、确实很累、很累。
昏昏沉沉地睡去,浑浑噩噩地醒来。楚晓寒发现自己竟浑身****地坐在一个巨大的浴桶里,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弥散在空气中。
有柔软灵活的手在自己裸露的肩头力道适中地掐拿着,很是舒服。楚晓寒忍不住轻哼一声,身子往后靠了靠。却又猛然清醒,是谁在给自己按摩?
蓦地转过头去,映入眼的竟是萧浣曦淡然轻笑的秀丽容颜,不由地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忙地挪开距离,有些戒备地盯着他:“皇后要做什么?”
萧浣曦将手往水里浸了浸,淡淡笑着反问:“浣曦能对陛下做什么?”
一句话,让楚晓寒顿时语塞,是呵,他能对她做什么?若要加害与她,方才便是最佳时机,何必等到现在呢。而以眼前的情形看,自己是在泡在药浴,而他则是好意地给自己按摩。
“你、是皇后给朕脱的衣服?”楚晓寒有些不自然地问道,虽然他是个瞎子,看不到,却还是可以摸得着……
“是。”萧浣曦依旧淡淡笑立,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反而轻问了句:“怎么?”
怎么?楚晓寒顿时哑口。是呵,作为皇后的他既然都侍寝了,服侍女皇沐浴算得什么?而她又能说什么?难道说你非礼了朕?
无奈地一笑,楚晓寒尽量平静地吐字道:“没什么。皇后先出去罢,朕自己来便可以了。”虽然身上疲软无力,但是实在不想在他面前赤身裸体。
“如此,浣曦告退。”萧浣曦淡淡笑道,动容转身。
“皇后!”楚晓寒叫住他,犹疑了下,终于还是脱口问道:“你、不问朕为何要如此做么?”不问她为何不继续服用国师的药,为何要甘受此折磨?
萧浣曦没有回头,只淡淡回道:“陛下行事,自有主张。浣曦,为何要问?”
为何要问?楚晓寒愣了下,不由暗笑。的确,她是女皇,他是皇后,女皇做事,皇后为何要问?也无权过问,虽然事实并非如此。
楚晓寒靠着桶壁,氤氲在水雾里,萧浣曦飘渺难却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处,眼底渐而浮出几分迷茫和怅惘。如今,是越发地看不透此人了!
此次毒发,让楚晓寒有了心力交瘁之感。事前,她已经严令守值的宫女无论殿内发生任何事都不许闯进来,更不许放任何人进入,可萧浣曦还是来了,在本不该来的时间,卯时呵,应该还在睡梦之时,他却来了。事实证明,这凤宫中的宫女,果然全然不可信任!
在这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皇宫之中,她注定要孤军奋战。想起身上的毒,想起毒发之时的痛不欲生,楚晓寒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一次,她算是熬过去了,可下一次毒发呢?她没有自信自己能再挺过去。而且,即便她一次又一次自煎熬中挺过来,最终又果真能摆脱那毒的控制么?虽然,毒发的情形与现代毒瘾发作一样,可其中的多少又有些不同,比如毒发的时间。因此,她强制戒毒的方法很可能并不管用,也许,她的坚持甚至会让她丧命也不定……
长叹一声,楚晓寒无力地闭上眼,心底隐约有了动摇,想、放弃挣扎……安分地做一个醉生梦死的腐败女皇……毕竟,她不是铁人,她只是一个曾经不幸的女子,极度渴望着属于自己的幸福……
氤氲的水汽越来越稀薄,楚晓寒的意识也由恍惚渐而模糊,疲惫狂袭,只一会,她便又昏昏沉沉地陷入沉睡。
无尽的黑暗中,她感到浑身冰冷,止不住瑟瑟发抖,牙齿打颤的摩擦声在寂静中尖锐到刺痛她的心脏。恐惧、茫然慢慢地吞噬着孤独的她,她在黑暗中颤抖地伸出手去,企图抓住一线温暖或是光亮,却是徒劳。黑暗中,只是一片空茫,和着阴冷的风,她听到自己的心颤声,前所未有的恐惧令她不由自主地呼喊心底最温暖的名字。
“弟弟……弟弟……”
恍惚中,楚晓寒感觉有温暖的臂弯轻轻抱住了自己,她下意识地紧紧攫住那片温暖,深深偎依,贪恋着那和风细雨一般细腻的温柔。
那温柔的臂弯似乎感觉到她的不安,顿了下,又拥紧了几分,楚晓寒这才逸出一丝满足的笑意,放心地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晓寒忽然觉得浑身燥热起来,整个人如置身烈火之中,五脏六腑几欲被烧成灰烬,喉咙似乎也被火烧过,干涩异常,疼痛难忍,渴望着水样的冰凉,楚晓寒下意识地地逸出一声呻吟:“水……”
瑟哑难听的嗓音令她的神智清明了几分,心下微惊,这是她的声音么?还未待睁开眼睛,忽觉得唇上微凉,有软软绵绵的东西覆上了自己的唇,感觉下巴被洁净的手指捏开,一股清凉被渡入口中,楚晓寒本能地咽下,干燥涩哑的喉咙瞬间滋润,发出满足的呻吟。
“陛下,可好些了?”柔和似水的嗓音拂过耳际,心底一激灵,楚晓寒惊忙睁开眼,萧浣曦温润如玉的脸庞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