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并没有走远,就在门外,隔着一道门,加上他惊人的耳力,里面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白贼,你也有今天,果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当年哀家拿你没办法,今天总算是看到你成为阶下之囚了。”太后冷冷的看着他,脸上却是得意的笑。
“你是为了冉冉吗?”白习然沉默良久,突然出声,他和深宫内院的太后一直没有什么过节,而她这般,一定是为了她的好姐妹杜冉冉,他抬起头,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虽然锦衣在身,却也有浅浅的鱼尾纹爬上眼角眉梢,岁月或许格外宽待于她,这么些年过来,沉淀出一个雍容的风华,只是,却仍旧是老了,忽然想起那一年在上林苑初遇冉冉和她,两人一样的衣着,笑颜如花,眉眼似画,翩翩如轻云,涓涓二八好年华,只是,久远的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混账,你还配提冉冉这个名字吗?”太后听到这句话怒不可抑,之前的雍容荡然无存,伸手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长长的鎏金指套在他脸上划下一道血痕。
“太后,我的确不配提冉冉,等我到了地底下,自然会去给她赎罪忏悔,只是,你和我,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白习然摸了嘴角的血迹,颇为狼狈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这句话气的太后浑身发抖。
“太后贵人事忙,不会忘记了宫里被烧死的那个女子吧,那可就是冉冉临终前一直放心不下的女儿。”白习然淡淡地说着,眼中嘲弄色起。
“什么?”太后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有泪,慢慢浸入她的眼眶。
依稀记得,那年那岁,两个少女席地而坐,娇羞害臊中,许下了以后的娃娃亲,只是当年,不是说冉冉生下的是一个死胎吗?
“是你,是你……”太后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天啊,她干了什么,任由冉冉的女儿被人欺负,最后还落得魂飞魄散,就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她不知道啊,不知道……
“那是冉冉的女儿……”
“冉冉的女儿……”
白习然的话似乎一直徘徊在她的耳边,日复一日不好的身子,就在这样的打击下,软绵绵地软了下来。
“母后,母后。”在外面的冷君胤见情况不妙,慌忙冲进来,接住了太后倒下的身子。
只是,病来如山倒,早些年宫里的明争暗斗,她的身子已经被掏空了,这些年调养着也一直是小病不断,所幸倒是没有什么大病,只是这一次,却是太过沉重……
太医说了,即使是用着人参调养,也只能卧床不起,除非,神医白萧然出手,这次出宫,也是得了密报,白萧然的师妹要来这云来客栈。
神医白萧然一直在江湖上忽隐忽现,外人无处可寻,只是,近两年来,却在江湖上活动开了,只要找得到他要的东西,都可以找他治病,上次,他治好了京城一个大富豪的妻子,要的血魂玛瑙,这次却是派他的师妹来取的。
只要找到了他的师妹,自然可以找到他,冷君胤这样想着,进了云来客栈。
“客观,今儿个,我们客栈的人已经满了。”店小二一见他们,就满脸掬笑地小跑过来,打了一个千儿,笑眯眯道。
“我来你们老板有事要谈。”冷君胤神色淡淡,只是,周围不自然流露出的迫人气势,却让他不由折服。
“这个……”店小二还在搔头,刃已经丢了一锭银子给他。
“可是我……”看到银子,店小二眼睛都亮了,却还是犹豫着。
刃依旧冷着脸,这次砸了一锭金子过去。
“好的,客观请跟我来。”这下小二笑逐颜开,恭敬地让他们进了一边的偏厅。
冷君胤跟着走了进去,看着淡雅脱俗的装潢,怪不得这云来客栈在京城里是一个传奇,就连这里的小二都是伶牙俐齿,世故圆滑。
“公子要见我?”客栈老板是个中年人,看到他们进来,不惊不忙,让小二倒了茶,起来让了位子坐下。
“云老板。”冷君胤轻轻吹了口茶沫子,淡淡喊道。
“听说白神医的师妹来京城取血玛瑙,可否请你通融一下,在下有时求见。”冷君胤开口,声音不大,却自有气势。
隔壁有轻轻的古筝曲渐渐包围着屋内,若有若无,如轻烟袅袅,如远处高楼上传来的歌声,让人有不真实的感觉。
“你要见衣姑娘?”云老板面容一整,小姐来到这里的事情几乎是极其隐秘的,这个人居然可以查得到,可见自然不是一般的。
“是的。”姓衣?冷君胤这倒是不知道,听这掌柜的说法,那就是了。
“公子,不是我不让,这衣姑娘已经走了,今儿个早上,血玛瑙拿到就离开了。”云老板面露难色地说道。
“还请老板通融一下。”刃也接口说道,不会这么巧的,刚好就走了,而且,那个衣姑娘也就是早上才抵达的。
“公子,不是我说谎,不然你们看。”云老板拿出他的账簿,已经可以看见衣姓房客退房的登记。
“如此,打搅了。”冷君胤不再多说,起身拱手离开。
“公子,你觉得呢?”刃离开之后就开口问道。
“应该是的吧,这个账簿是不可能乱记的,所以……”冷君胤的眉头拧起,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个掌柜,如何会这么好说话,把账本就给他看了。
“云掌柜。”古筝在冷君胤离开的那一刻就停下来了,衣暗香款款而入,一身淡紫色的曳地长裙,在灯光下,隐隐透出月白色的花瓣,乌发如檀,更衬得肌肤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