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吗？”她的手指，颤抖的，抚摸上那洁白无瑕，好比最完美最剔透的白玉打照的脸，只是，她却知道，那只是假的，身子在轻轻颤抖，时隔这么久，那天的记忆却还是历久弥新，如一根银针晃过三载光阴，直直戳到了她柔软脆弱的心底，倍感疼痛。
“啊，丑八怪。”
“呜呜呜，鬼啊。”
“好丑陋的人啊，居然还敢跑到外面吓人。”
那是她刚刚从大病中清醒过来，无意中一个人在林子子逛的久了，不知不觉传过师兄设置的迷雾，走到了山下的村子里。那一群正玩泥巴玩的兴高采烈的孩子一看到她，就吓得哇哇大叫，拉着手跑得远远的，还拿手中的泥朝她劈头盖脸地扔。
她狼狈地躲闪着，触及水塘里那个晃动的倒影，顷刻间，她明白了那些孩子的话。她捂住脸，嘤嘤地哭泣，不敢置信那就是她，这一次病的太重，她已经把前尘往事全都忘了干净，却没想到……
那张脸，让人看一眼都要做恶梦的脸，满满的坑坑洼洼，漆黑的皮肉翻飞，狰狞而恐怖，她不知所措地躲避着那些孩子势头的攻击，心中的震惊还没有消去，如无头苍蝇一般，胡乱地跑着，摔得膝盖都肿了，手上也蹭破了皮。
是师兄找到了她，抱着她回到山上，也是师兄在她捂住脸不敢放的时候，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她有一双世界上最纯澈的眸，在她执意躲在黑暗中不肯出来的时候，那样温柔的声音，如同细碎的星光，一点一点，倾注到了她的心底，慢慢的，暖了她的心，也是师兄给了她一个新的面孔。
“暗香，不会太久的，师兄一定会恢复你的容貌。”那时候的他，温柔地拭去她泛滥的泪水，坚定地说。
她被乌云遮蔽的心一下子看见了曙光，惹得泪落得更急，哭得更厉害，几乎就要无法呼吸，直到最后在师兄的怀里哭累了，由他抱着她回去，他身上淡淡的药香驱散了她的恐惧和绝望。
“暗香，我说过的，会治好你的，如今，只差最后一味药了。”白萧然的唇边一直保持着温润的笑意，轻轻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师兄这三年来经常下山治病的时候，小小还在惊讶，师父爹爹不是最懒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勤劳了，而且，师兄治病索要的东西，都是极其珍贵的……原来都是为了她。
“师兄，不值得的，暗香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她咬着牙，虚弱地说着，师兄对她的好，要她如何偿还。
“暗香，你又胡思乱想了，师兄不对你好，对谁好呢。”白萧然叹息一声，看着她有些忧伤的眸子，本来让她和小小出来走走就是要让她开心开心的，好像现在反倒起了反作用，而且，还让那冷君胤和她见了面。
“师兄……”她踌躇地叫着，怯生生抬眼看他：“我可不可以不要治了。”
“暗香，相信师兄，这次，一定会好的。”这个方子，是他结合了师父钻研出来的精华和他自己的补充，这次一定可以的，三年前，她伤的太严重了，那个时候，云岫山上虽然有不少珍贵的药材，但是却还是不够，所以，他也只能把她的伤治好，那些残留下的痕迹却是无法去除的，如今，只要拿到寒冰珠，就有十足的把握了。
“可是，我……”她的眸中一片迷茫，觉得心一下子空了，一个忍不住，有点点清泪溅落在裙摆上，她想起了山洞里他在神智不清的时候误认她为宝儿的时候，那双眼睛闪闪发亮，如天上的寒星，就这么直直落到了她的心底。
只是，这是一场必输的战，或许说，只是她一个人的臆想而已，那个宝儿姑娘，已经香消玉殒了，而他，也不可能接受她的，她知道不是吗，她知道的很清楚，也很认真地说好要忘记，只是，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如果她要是恢复了容貌，那不就是和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人海茫茫中他们再次相遇，他，是不是认不出她了，这样想想，都觉得难受。
“暗香，暗香，你怎么了？”白萧然看着她眼神空洞地盯着小几，像失了魂一般，那样的表情，让他心底泛起了一阵浓浓的怜惜。
“师兄，我没事。”她慌乱地开口，那心底最隐晦的秘密，即使是亲近如师兄，也不愿意开口叙说，就让它烂到肚子里，悲也好，喜也好，都是她一个人知道。
“可是害怕？放心，有师兄在，定不会让你有事。”白萧然岂会看不出她有心事，这应该是和冷君胤有关吧，血魂告诉他，冷君胤曾经为了救暗香落到了崖洞，他们两人在那里过了一夜，而且之后还看到她偷偷的哭泣，只怕，冷君胤又牵动了暗香的心，可是，又如何，当初不好好珍惜她，害得她受了那么多苦，如今，任他找的天昏地暗，绝望伤心，也断不会如了他的心愿，让他再次知道暗香是谁。这也是血魂和他心照不宣的，不然，之前在他的别庄，他也没让冷君胤找到暗香告别。
“恩。”暗香胡乱地点着头，又摇摇头：“不怕。”
白萧然倒是轻轻一笑，像是哄着小小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眼眸里有着浓浓的宠溺，叫她休息一会儿，她也就慢慢放松，进入了梦乡。
等到衣暗香这一小睡醒来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已经到了凤国，白萧然早已经在最繁华的客栈里定了房间，暗香一醒来，就让她去休息，在白萧然的一声令下，哲山欢天喜地地着人把小小这个魔星送回了云岫山，衣暗香看着她一步三回头，还抹着泪的惨兮兮摸样，不由失笑，师兄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她也就在小小期待的目光中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