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刻,她全然不觉,身无寸缕的她就这样站在这么多人面前,面对着未知的恐惧,羞愧和惊慌一起涌上心头,一时之间,她的头脑紧张到了极点,反倒是清明起来,心下一横,扯过床幔把身子裹上,站起来,直直与她们对视。
“小贱人,居然还这么凶狠。”那几个嬷嬷被她眼神怔住了,随即回过神来,凶狠狠地往她身上掐着,白薇咬着唇,一身不吭,有血腥味蔓延在嘴里,她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心里如同翻江倒海般全然不知是何滋味。
“哼,这身骨头还很硬是吧,嬷嬷,用点劲。”淑妃冷眼旁边,越发恼怒了,她静静地站在里,楚楚中带着一种惹人怜惜的韧性,可是,她不是惜花之人,而是,摧花之人。
“是,娘娘,老奴可还有一招没使出来呢。”其中一个嬷嬷冷笑着,脸上像是一朵风中的皱菊,爬满了皱纹,她从衣服里摸出一更细细的绣花针,尖细侧枕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啊。”一针针快速地在她的身上扎着,白薇只觉得浑身都痛到了极点,忍不住哭出声。
“下作的奴婢,看你还敢狐媚主上。”淑妃快意地大笑,一张俏脸如春日枝头上的桃花,娇俏可人。
“这都是在做什么?”低沉而带着威严的男声传入宫里,那几个嬷嬷马上面如土色。
“臣妾叩见皇上表哥。”淑妃软软地叫着,欣喜地迎上去,粉嫩的俏脸上悄然爬上一抹红晕。
“淑妃,你大清早的不在自己寝殿歇着,跑来朕这里胡闹什么。”冷君胤站定,任由温香软玉扑怀,只是,闻着淑妃身上混合着浓郁花香味的脂粉时,他微微蹙眉,想起了昨晚那个素面朝天,带着淡淡菊花香的女子,眼角不由往那边瞧去。
白薇此刻的发丝已经完全散乱了,浑身的疼痛让她汗如雨下,一缕清浅的发丝粘在面颊上,看起来更觉弱质纤纤。
冷君胤微微蹙眉,心头一丝不熟悉的锐痛,让他心神为之一振,这个女子,为何总能勾起他的心绪,他的眸光转黯,深邃难懂,眉心间的阴郁之气愈发浓烈。
先祖有云,帝王最忌****,遇到这样一个让他深沉的心起波澜的女子,他要做的是把一切不安定的因子扼杀在萌芽之前,只是,看着那蝶翅般的长睫沾着晶莹的晨露,他动摇了,她是他的棋子,还没有发挥作用,怎么可以弃呢,这样想着他微微安定下来,“皇上表哥,这个贱女人竟然敢违背祖宗家训,卑贱之身也敢在龙床上过夜,你把她给臣妾吧,臣妾替你好好责罚她。”淑妃摇着他的袖袍,脸上的笑意宛若春风吹落枝头的片片桃花,轻柔的嗓音袅袅吹散在大殿中,清晰可闻。
白薇的身子几不可见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了,这个女子,外表娇憨,却心狠如斯,落到她手里,自己还有命活吗?
只是,眼前的情形,她又有什么决断权呢,也罢,就这么吧,死了,不过也是一种解脱而已。
冷君胤微微合上双目,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片灰色的阴影,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缓缓笑了,笑得悲切,笑得凄凉,笑得如释重负,让他眉心拧得更深了。
“皇上表哥,你说好不好嘛。”一边的淑妃还没看出他情绪不妙,依旧撒着娇,笑脸相迎。
“龙床的确只有皇后才可以睡上一宿的,”冷君胤点点头,面寒如冰,嘴角微微勾起。
淑妃的一张俏脸更是红润地如枝头开的正艳的山茶花,生生刺痛了她的眼。
“可妃子也可以留宿,只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而已。”冷君胤的声音幽幽传来。
“皇上表哥。”淑妃太过惊讶,嘴巴都忘了合上了。
“朕说,昨晚她侍寝让朕很满意,所以,朕已经封她为贤妃了。”冷君胤随意开口。
“这怎么可能?”淑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贤妃?那岂不是在她之上了,她如何甘心。
“好了,淑妃,大清早的就跑来朕这里胡闹,还不快回到你的飞絮宫好好呆着。”冷君胤话音一转,脸色顷刻间如乌云盖月,阴沉地吓人:“朕到不知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宫廷里的私刑。”
“我……”淑妃身子抖动了一下,顺着皇上的眸光,看到了落在地上的绣花针,唇一扁,还想说什么,看到皇上的脸色,一丝惧意涌上心头,不情不愿地叩头离开了。
屋子里一下子就退的只剩下他们两人,浓重的呼吸在殿里格外粗重,白薇额上冷汗涔涔,身子失去了倚靠,软绵绵地顺着床柱滑倒在地上。
沉稳的步子声响,下一刻,一双干净的绣金丝龙纹皂靴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
“很疼吗?”温暖的手掌轻轻拂开她湿嗒嗒黏在一起的刘海,轻柔的话语如春风般撩人。
白薇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突然的态度转变。
“皇上,”白薇的嘴唇哆嗦着,终于开口:“可不可以,放我离开。”
“你想走。”冷君胤脸上乍现的温柔因为这句话而消失殆尽了,他为她的身份挣扎的时候,她居然想着要走,他大怒,心尖蓦然抽痛。
腰间一痛,人已经被她揽进了怀里,他突然加重了力道,牢牢禁锢着她的身子,那样尖锐的痛,竟是要穿透一切,直达她的心里:“你难道没听见朕刚才的话吗?”
“小女无德,不能堪当大任。”低敛下睫毛,白薇淡然开口,心中的迷惑越加重了,这真的是昨晚的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