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和我家主子结识,我家主子就处处为你着想,你怨她和贵妃结交置你们的情意不顾,却不知道她心里的苦,主子为了她心爱的人被贵妃捏到把柄威胁,不得已而为,难道你看不出来主子成了昭仪之后****装病就是不愿意侍寝吗?到头来,你怪她,表少爷怪她,她满心的委屈无人诉,还要强颜欢笑。娘娘你真以为你生病了皇上就那么及时到吗?我家主子为了你不顾贵妃的阻扰,强行闯御书房,却落得血溅当场……”
居然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早该想到的啊,白薇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幽然死了?那个笑着说,我的桃子最好吃,因为是我种的;那个担忧地看着她,薇儿,帝王之爱,从来都是自私的,你千万不要陷进去啊;那个眼睛看着远处,飘渺地笑,我不过是利用你而已,如今,你没了价值,我当然要另攀高枝啊的幽然没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参与到她的世界,陪着她一起哭一起笑,心中有什么轰的倒地。
“小姐。”绿萼发现了她,慌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绿萼,带我去见皇上。”白薇沉重地说道,秋天的风很凉,一下子就吹干了她****的面颊,只剩下刀刮似的疼。
“小姐,你现在这个样子。”绿萼担心地看着她,浓重的睫毛像梳子一般在眸子下落下阴影。
“带我去。”她固执地说,泪水淌了一脸,止都止不住,一阵强风吹来,喉咙进了风,她撑着腰咳嗽,咳得越来越厉害,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是,小姐。”绿萼终究还是点头了,吩咐外面的宫人拿了软轿,抬着白薇匆匆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
“你要见朕?”冷君胤从一大堆奏折里抬起头,看着白薇尖细的下巴,心里对她的来意已经大致了解了,心中隐约不安。
“皇上,求你给水昭仪发丧吧。”白薇跪下来,以头触地,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都知道了?”冷君胤忽然不知道从何说起:“既然这样,朕会给水昭仪办个风风光光的葬礼,就按妃的等级下葬。”
“不用了,皇上,如果可以,我求你让幽然离开吧,幽然不会喜欢什么妃位,也不喜欢葬在皇陵,就让她去塞外吧,让小婉带她去。”白薇抹掉眼泪,一字一句地说,忽然觉得心里极度凄惶,如同荒山野岭一样孤寂,这是她唯一能为幽然做的了,小婉说的没错,一直以来,都是幽然在付出,而她则享受着她的好,还当成了理所当然,她真是坏到底了。
“你起来吧,地板凉,朕会好好安排的。”冷君胤沉默半晌,伸手拉她起来,虽然她的要求有些无理,只是,只要是她要的,他都会尽量办到。
“谢皇上,谢皇上。”她依旧低垂着头,不停地道谢,他的怀抱很温暖,这样的温暖,和记忆中的温暖重叠在一起了,只是,她却再也没了靠近的勇气,因为不想再一次受伤,所以她不会再自不量力地飞蛾扑火;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寒冷,所以,即使有没有温暖也无所谓。
冷君胤感到她不动声色地疏离,心底沉重地就像是被蔓藤紧紧缠绕,抬头仔细看她,她明显地瘦了,其实,她一直就很瘦,犹记得初见她时,那么柔弱,像是稍大一点的风就能把她吹走,单薄的身子,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眸清澈如水,熠熠生光,一下子就吸引了他,而如今的她,眼睛已经深深凹陷下去了,脸色苍白,更是瘦上了几分。
“你先回去休息吧,别哭了,哭多了对身子不好。”他叹口气,拿了披风给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让胡海遣人送她们回去。
“谢皇上。”白薇低头道谢,脸上是掩不住的惊慌,他突然的温柔,她已经无法坦然消受了,总觉得下一刻就会被打回原形般,匆匆行了礼,随着绿萼出去。
“绿萼,我要去看看幽然。”轿子走到岔路,白薇突然叫停,轻声道。
“小姐,你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绿萼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明明知道小姐这样说了,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可还是想要试一试。
“我要去看看她。”白薇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悲凉哀伤,沉痛无奈,仿佛在瞬间凋零憔悴的花一般,她说完,就独自下了轿,一个人慢慢往前走。
“小姐,你等等我。”绿萼无奈地叹息一声,追了上去。
水幽宫的那些飘渺漂亮的纱帘已经全部换上了白色,那些水也像是知道了主人的离去,变得格外凝重,再也没了夏天初来时的溪水潺潺。
还没有走到门口,闻讯而来的小婉已经挡在了门口,一身素服,眉目间是冰雪初融的清冷。
“小婉,我想看看幽然。”白薇站住,小声的说道。
“你还来干什么,是嫌我们主子没被你害惨吗?就连她死了也不放过,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她吧,让她安心上路吧,我是不会让你看她的,如果你要看,就踩着我的尸体去看吧。”她张开双手拦住门,对身后胡海的使眼色视而不见,眼眸中压抑不住的痛苦,忧伤,绝望。
“我只是想要看看,如果,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在这里拜祭就可以了。”小婉的话,如一记重锤般,狠狠砸在她的欣赏,痛的她无法呼吸,下唇已经被咬破了,她已经尝到了血腥的味道,胸腔里的空气仿佛被孙坚压榨一空,只剩下令她窒息的憋闷和疼痛。
她说完,自顾自地跪下,对着里面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下,沾着湿漉漉气息的青石板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回音,再起来时,她的头上已经渗出丝丝缕缕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