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我跑了?”紫藤斜了他一眼。这风渡口虽说是个渡口,船只与行人却都少的可怜。自己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得乘船过河,倒不如直接搭上杨延昭这趟顺风船。
“总之,明天我会跟你一起过河。如果你不带我的话,就算是游我也会游过去!”紫藤的这句话确实是发自肺腑,但听话的对象却会错了意。转身向风渡口那唯一的一间小客栈走去,紫藤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杨延昭脸上那一抹欣然的笑意。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当杨延昭前来敲门的时候,紫藤已经全副武装地坐在房中等着他了。
晨风微凉,夹杂着一阵阵潮水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爽。晨光之下,昨日里那片毫不起眼的沙滩,此时却如纯金的沙粒一般,反射出一片金碧辉煌的炫目神光。
踏上那片软绵绵的沙滩,紫藤依着自己所乔装的婢女的身份,垂着头走在杨延昭身后两步开外。
前来迎接的,都是白肤赤发、鼻梁高挺的西姥人,间或也有形容相貌类似于二十一世纪新疆维吾尔族人的大院人。但很显然,这些人中连一个能够主事的也没有,只是带着在紫藤看来不怀好意的笑容,将他们领进了营帐正中的那一顶大帐。
虽说只是行军的帐篷,那大帐中却装饰的粗犷而华丽。近百平米的帐中,铺设着精心纺织的驼毛地毡。黄铜木的矮几后,也依着北汉的习俗放上了铺着毛皮的坐墩,排列成整整齐齐的两行。
大帐正中的主位上,坐着一个满面虬须,身形高大的西姥巨汉,见杨延昭来了,放下酒杯,用生硬的汉语笑道:“杨六郎果真是好胆量,不带兵卒就敢前来赴会,不枉我一大清早将他们召集过来。”
紫藤略微抬起眼来,细细看去。这营帐里,大多是看起来与西方人类似的西姥人,但那虬须壮汉左右的上座上,却分别坐着两个北汉人,和两个衣着华丽的大院人。
“大哥!二哥!”杨延昭的呼唤表明了那两个北汉人的身份,“三哥呢?”
杨延平与杨延定向他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耶律狗贼,你究竟将我三哥藏到哪儿去了?”终究是年少气盛,杨延昭不等落座,就指着上座那西姥壮汉吼了起来。
下座的那些西姥人吱吱喳喳地吵了起来,说的却是二十一世纪的世界通用语—英语,只是言之无物,无非都是一些骂人的话罢了。
倒是坐在上座的那个大院中年男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胆!竟敢这般与西姥国君说话!不严做惩戒,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大院王稍安勿躁。”耶律洪基仍旧是一派祥和的表情,抬手压了压群情激奋的手下,“六郎也请安坐,本王抱着怀才惜才之心,还是平心静气谈一谈为好。”
在大哥与二哥的眼神暗示下,杨延昭也压住心中的火气,在他们下手坐下。紫藤低垂着头,站在他后面,忽然发觉对面有一道眼神,毫不避讳地火辣辣瞅着自己。
微微抬了抬眼,紫藤身体猛然一僵。
她太熟悉这双眼睛了!
不笑时,是美丽的杏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丝精明与算计;一笑,那双眼就弯成了月牙儿的形状,看起来天真无邪娇憨可爱。
眼前的这张脸,如果蒙去了下半截,再除了满头的珠翠散下鬓发,那分明就是当日在雁门关内劫持自己,又劫走了耶尔衮的蒙面女人!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以在座的西姥国君、大院王、杨家军总帅偏帅的身份,她居然有资格与他们同座?
似乎也看出了紫藤认出自己,那女子微微一笑,把眼神从她身上撤走,转向正座上的耶律洪基。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心思,才能离开杨延昭身边,混进大院去追查这个女人的下落,没想到她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一面听着耶律洪基那千篇一律的劝降的话,紫藤一边琢磨着,要怎样才能从她身上找到耶尔衮的下落。
杨家三将自然是不肯归降的,而耶律洪基似乎也不肯放过这几个绝世的将才,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眼见情势愈加紧张,那坐在大院王身边的女子,却娉娉站起,向耶律洪基行了个礼,“几位将军初来乍到,莫尔雅愿代大院女子,为将军们献上一舞。”
这大早上,又不是晚宴,献舞着实是有些奇怪,但莫尔雅一言,却缓解了帐中紧绷的气氛,耶律洪基轻轻舒了口气,点了点头,“那么有劳莫尔雅郡主了。”
大院郡主,应该只是大院王某个兄弟王爷的女儿,可是,与西姥国君一起的便宴,那大院王既不带公主,也不带皇子,带个郡主过来是什么道理?
紫藤心中疑惑,那莫尔雅低头谢过耶律洪基后,再一抬头,芊芊玉指却指向了紫藤的方向,“这位姑娘是帐中除莫尔雅外唯一的女子,就请为莫尔雅做个伴舞吧!”
眼看全帐内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紫藤一时间不由的头大如斗。这个古怪至极的莫尔雅郡主,似乎从一开始就把目标定在了自己身上,处处与自己为难找茬。
打打杀杀紫藤不怕,就算是要比武器剑法,紫藤也不怵她,可是跳舞……那根本就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啊!
看见莫尔雅那得意而轻蔑的眼神,分明就是故意想让自己出丑。若不是明明白白地记得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紫藤几乎要怀疑从前是不是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