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可是将军,她还真把自己当下人使唤!杨延昭被紫藤弄得哭笑不得,心中明明还有些抗拒,手上的动作却片刻不停,甚至还帮她把水壶的盖子也拧开了。
难道说,这就是大哥所说的,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的感觉?杨延昭心中一动,随即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女人,他甚至连她的身份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跟他最敬最爱,相伴了十几年的大哥相比?
风卷残云的紫藤也在考虑能找到那个女人,救出耶尔衮的可能性。那希望虽然很渺茫,但是只要有一丁点儿的可能,她都不会放弃!而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养好精神,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吃饱喝足,紫藤将嘴巴一抹,向车厢里那铺着厚厚软垫的座位上一倒,“昨晚上没睡几个小时,我补个眠,不要吵我!”
“吃饱了就睡,真是……”杨延昭的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就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口。半晌,只听见马车车厢中传出一道沉闷的男低音:“张魁,抓紧时间赶路,天黑之前赶到风渡口,午饭没得吃,我不希望晚饭还没有着落。”
“是!”在车辕上的张魁暗暗咋舌。虽然行程紧急,但他可是装了够五个大男人吃的量啊……
在马车上拼命赶路的几个人并不知道,他们错过了一件足以颠覆几个人性命,甚至是未来战局的重要消息。
此时,雁门关的府衙外,一匹纯种的大院骏马上,跳下了一个身穿嫩黄衣衫、明眸皓齿的少女。
那少女长的颇具英气,骑马的动作也英姿飒爽,但一到了府衙前面,她却忙乱地整了整衣衫,擦了擦因为长途跋涉而遍布风尘的脸,这才捏着小小的步子,一溜儿小跑进了府衙。
“延昭哥哥!延昭哥哥!”在府衙内千呼万唤,也不见那个熟悉的红袍银甲的身影,倒是杨延德从内堂中迎了出来,“美蓉怎么来了?真是难得,你不是跟娘在一线统率红鸾营吗?”
“延德哥哥,我是来通报军情的,延昭哥哥呢?”虽说是讲通报军情,可柴美蓉那一双美目,却还是到处溜达,显然在寻找那个迟迟不出来的身影。
“那小子今天早上不知道发什么疯,只派了副将来跟我通报了一声,就急急地走了,平时也没看他这么莽撞过。”说起来,杨延德也是一肚子牢骚。这雁门关内虽然萧条,要理的账目也是一堆,杨延昭跑了,连个师爷也没给他指定。
“你说延昭哥哥走了?”柴美蓉的一张俏脸顿时煞白。
“有什么问题么?”杨延德不是不知道柴美蓉喜欢杨延昭,但只是没碰着面,也不至于跟掉了魂似的。他担心地在柴美蓉眼前挥了挥手,“美蓉,你没事吧?”
“这下真的是不好了!”柴美蓉一把抓住杨延德的手掌,“延德哥哥,赶快派人去追,一定要把延昭哥哥追回来!三哥昨日里已经回来了,是四哥违抗了军令,乔装打扮潜入敌营救了他,眼下四哥还在西姥军营中没被发现。西姥与大院此时手中并无人质,却在三哥回来之前,将大哥与二哥诓过去了!”
“你说什么?”杨延德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谁不知杨家军中,全仗大哥沉稳、二哥睿智,外加六弟的勇猛才能够战无不胜,若是他三人同时出了事,那杨家军的士气,必将全面崩溃!
而如今,三个人竟然都被西姥与大院合计,空手套白狼地套了去。这三人皆顾着兄弟情深,这么一去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六将军是骑什么马出去的?”杨延德召过厅外的军士,却无人知晓。
“马上封锁雁门关北门西门,传守门的将士过来问话!”杨延德焦急地踱了踱步子,还是抢出门去,一把拉下了要上马的军士,“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快一些。”
待赶到了西城门,却从守门将士的口中,得到了杨延昭和几个亲兵驾着马车早已出城的消息。杨延德本想亲自赶上,但雁门关不可无主帅,只得派了心腹的将领,带了数十个亲兵,骑着最好的马匹前去追赶。
柴美蓉本也想去,但一听说杨延昭的马车里,还有一个与他同住过两晚的美貌女子,顿时火冒三丈,一赌气,连歇也不歇,驾马回前线去了。
一直到傍晚,杨延德派出去的那数十个将领亲兵,才回来了一个。
那浑身浴血的副将,不等马匹奔到雁门关府衙,就一个骨碌从上面滚了下来。经过众人七手八脚的抢救,方才悠悠醒转。
“五将军,末将无能,还未追上六将军,就被半路上截杀的大院奇军突袭,全军覆没,只有末将一人拼死逃了出来。大院与西姥显然是早有准备,六将军这次……危险了……”
正值夏秋交接的季节,越往西走,空气中越是透出一股薄薄的凉意来。裹了裹身上的衣衫,紫藤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喷嚏,却听见副将张魁在车厢外低声叫道:“六将军,我们到了。”
掀开车帘,天色已擦黑,横亘在紫藤面前的,是一条十余丈宽的河流,天边夕阳所投下的最后几丝光线,在那粼粼的水波中反射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河岸对面是一大片平坦的沙地,此时光线模糊,已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只在那靠近河床的上游,搭了几十座房屋大小的毡帐,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中央的一顶大帐。
“那边就是金沙滩了。这条金沙河是大院与我北汉的交界之处。”杨延昭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紫藤的身后,将手中的披风扔给她,“今日里先在这风渡口暂住一夜,明日渡江,你在这儿等候,回来之后我再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