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在袖摆悄悄握了握玉蛮的手,他还是那样温润如玉,但却是不怒而威,只淡淡对弘桑道:“既已准备好,启程吧。”
“是。”弘桑下令启程,堪言将自家殿下送上了马车,玉蛮自然是跟在容祁身边了,堪言对玉蛮还有气,但有容祁护短,自然是不能再说什么,只在容祁看不到的时候悄悄拿眼瞪玉蛮。
抵达单于庭时,阿依玛对容祁行了个礼,她依旧蒙着面纱,穿着美丽的衣裙,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狭长而动人,眼波流转,水光潋滟,一颦一笑都好似带了一股奇妙的魔力,让人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她的眼睛里。
这是玉蛮第二次见到阿依玛,这个美丽的女子忽然朝玉蛮这看了过来,透彻得好像可以把人看穿一般,又满含深意,一点也不像那夜舞蹈献酒时那般娇媚鲜艳,反而让玉蛮心里一跳,说不出的紧张起来,心中又有些恼,总觉得她在嘲笑自己。
“请容阿依玛以部族之礼向殿下表示诚挚的感恩。”阿依玛在容祁的轮椅前单膝跪了下来,眼角含笑。
玉蛮就站在容祁身旁,气鼓鼓地瞪大了眼睛,好像容祁要真敢怎么着,她就能马上扑上去咬容祁似的。
容祁唇角淡淡抬起,算作默许,阿依玛一笑,捧起容祁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然后低头一吻,又用古老的部族的语言说了些玉蛮听不懂的话,然后才恭敬地行礼起身。
玉蛮看到容祁那修长的手被阿依玛捧着贴到了心口,恼得都快炸开了,阿依玛退后的时候好似还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玉蛮,那眼光,就像在看一个幼稚的孩子。
“你既喜欢她,做什么还把她送人,反正你们的单于有那么多女人。”玉蛮满嘴酸味,嘀嘀咕咕地还有些委屈。
容祁哭笑不得,他何时说过自己喜欢那个女子了?
阿依玛向容祁行过了礼,又去向弘桑大将军行礼。弘桑还是那样绷着一张脸,看上去严厉又古板,但却难得有了一丝笑意。
十三殿下与弘桑大将军抵达单于庭,立即就有单于庭的侍从前来迎他们,按单于庭的规矩,所有人都卸下了兵器才能入内,就连玉蛮那小小的金色匕首也不例外。为此玉蛮还好大不乐意,容祁嘴角含笑,在玉蛮脸颊上偷偷亲了口,趁着玉蛮发怔之际,才半哄半骗地让玉蛮乖乖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小匕首。
夜里摆宴,容祁果然将那让男人看了都色迷迷盯着瞧的阿依玛送给了墨折,在匈奴,将奴隶和女人当作牲畜或是礼物一样相互赠送本就是件极为常见的事。
看着阿依玛一首九旋胡舞跳毕,果真千娇百媚,墨折大悦,将阿依玛揽入了怀中,旁若无人地与她亲热了起来,大手探近阿依玛的衣摆里,阿依玛立即红了脸,她那脸一红,更显得国色天香。
玉蛮怔怔地看着墨折怀里的阿依玛,自打见到了这个女子,她便觉得哪里不对劲,如今那阿依玛取了面纱,玉蛮忽然浑身一震,彻底呆在了当场……
除却那双眼睛远不及容祁那般冷漠深邃,美丽至极的阿依玛,竟与容祁有那七八分相似……
手上忽然一暖,是玉蛮的手被容祁握在了掌心中,玉蛮呆呆地偏过头去看容祁,容祁并未在看她,他依旧神情淡漠,另一只手执着酒杯,只浅浅一饮,可玉蛮的手却被他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好似在安抚她,又好似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柔情。
“容祁……”玉蛮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嘴角高高一扬,又笑嘻嘻地在容奇身边坐了下来,抓了肉就塞到了自己嘴里。
如今的玉蛮好像真的长大了不少,竟已不再是当初那般年幼无知,她好似忽然有些明白容祁将阿依玛送给墨折的用意,又好像不明白,这中间的感觉太复杂了,她也说不清楚。可她信容祁,无论容祁要做什么,她都愿意和他站在一起,一点也不害怕。这世间的很多事情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
玉蛮的这点神情变化哪能逃得过弘桑的眼睛,老将军忽然微微抬唇,将视线从玉蛮身上挪开了。属于容祁大人的东西,迟早是要拿回来的,这丫头虽然不聪明,却也不算太笨,只要这个丫头不会成为殿下身旁的一颗愚蠢的绊脚石,弘桑对玉蛮本就不算多大恶意,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管她。
“容祁,孤近日得了一件好东西,或许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今日的墨折一身墨袍,他神情倨傲,嘴角牵起一抹笑,眼光讳莫如深,让人看了只觉得空气稀薄起来,徒增寒意。
阿依玛依偎在墨折怀里,拨了一颗葡萄送入了墨折嘴中,磨折好似对这个礼物十分满意,但看向容祁的目光竟然愈发炙热和明目张胆起来。
容祁只当看不见,淡笑道:“多谢单于记挂,容祁只得清酒一杯回敬。”
墨折抚掌大笑,一派闲适,优雅笑容里带着一点促狭,眼神却唯独只有寒意:“你身子不好,酒便罢了。你身旁那丫头却该敬孤这杯酒。”
容祁蓦然皱眉,玉蛮听到了墨折说的是自己,却也不怕,捧了杯酒就要起来。她虽恼,但也觉得墨折这话没说错,容祁的身子不好,怎能饮酒,若要让容祁陪那个大坏蛋饮酒,那还不如她喝呢!她敬那大坏蛋酒,心里就祝他早死惨死永不超生!
玉蛮莽撞,起来就要迈出去,容祁蹙眉,按住了她的一只手才把这冒失的丫头给拦住了,玉蛮有些不满,撅起嘴直看容祁,好像十分不满容祁如此小看了自己,她还怕墨折那个大坏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