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父亲病了的消息,由于女儿还未断奶,我分身乏术,当天姑姑和我的老公便马上坐飞机回了老家。后来得知父亲头晕已经有几天了,刚开始只是有些眩晕,吃不进东西,但他仍然在加班熬夜,后来终于坚持不住晕倒了,可这次晕倒却不寻常,醒来之后便开始健忘,表达不清,想说东却说西,在老家医院做了脑部CT,发现左脑上有一个较大的阴影,老公认为事态严重,当即决定马上到昆明来治疗。
我到机场接父亲,父亲刚见到我便笑了,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给我们添了麻烦,但和他交谈了几句后发现,父亲说话已经不同常人,他说出的话似乎逻辑不通,需要母亲在一旁解释。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合眼睡着了,可嘴巴一直不停的在嘟囔,能听到一些“案件”、“材料”的词语,他的手也在不停抖动,看到这样的父亲,我心里一阵难过,几天前还在法庭上振振有词的父亲,如今却像断了电的仪器,还在按照惯性运动着,可却越来越慢直至停止。
第二天我们便带着父亲到了昆明市第一医院,住进了神经内科,按照惯例将全身所有都检查了一遍,开始有医生怀疑父亲脑中的是脓肿或是寄生虫,当然最权威的检查就是核磁共振,那天下午,老公接到通知去取核磁共振的报告,过了一会他打电话让我出去,我看到他在走廊,手里拿着报告,报告递到我手里,最后一行赫然印着几个字“恶性脑胶质瘤”,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像有无数的锣鼓在里面敲打,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让父亲母亲知道。那天可能是我这一生中最痛苦的一天,我在过道里拼命拼命的忍住眼泪,还要去面对父亲母亲,还要和他们解释这一切。
过了许久,我崩着一口气,慢慢走进病房,轻描淡写的和他们说检查结果仍然没有明确,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晚上和他们告别后,我看着他们瘦削的背影,转过身来失声痛哭,“恶性脑瘤”,等同于被判了死刑,我最爱的人即将弃我而去,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又变成了孤独无助的小孩子,一个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父亲母亲是我的天,可现在,天塌了。
第二天开始,我们疯狂的查找资料,围追堵截医生,想抓住最后的一线希望,但愿检查结果是错的,可这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事实像无情的铁面,冷冷的凝视着我们,没有一丝的暖意。事情终于无法隐瞒,但看着母亲焦虑的眼睛,我还是忍住了那“恶性”两个字,只是说脑子里长了一个良性的小瘤,需要想办法将它取掉。可父亲这时开始有些慌张,坚决要求出院,他坚持说自己没有毛病,何必要住院,因为当时也还没有决定治疗方案,只好先由着父亲,办了出院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