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茫然地抬头,“还活着?”
萧昂点头,“是,一定还活着。”
尉迟深深看了下下方飘散的云雾,心却是一点一点沉了。“丫头!”他高声呐喊,然而森森的山谷只有他空荡荡的回声,一切,似乎都空了。
一阵剧烈的绞痛袭来,尉迟深吸一口气,却是全身脱力,萧昂看着他闭上双眼,心头咚咚直跳,吃力地拉了上来,立即掏出夫人为爷收好的瓶子,倒了颗送到爷的嘴里。
那站在崖边怔然的白衣男子飞身过来,眼角微微湿润,“君子坦荡无妻吧。”
“世子?”
“好好照顾他。”慕容泽看向那被紧紧拽着的面目全非的风容酥,深吸一口气,双眼微微闭上,踉跄走了回去。
今日,京城的大街小巷都不少人探着脑袋看京兆尹陈源大人带着官兵朝西山而去。
猪肉元大刀砍在实木厚砧板上,一块肥腻的猪肉飞起,“知道京兆尹在找谁吗?”
那边摊子卖豆腐的娘子膀大腰圆,“据说是安平侯夫人坠崖,现在生死不明。”
那头卖鱼的大哥摇了摇头,“昨日安平侯从我这摊子前经过的时候,我还看到他跑死了一匹马。后面我看到一人背着他跑了回来,安平侯都晕过去了。”
“可真是晕过去了。”
“可不是嘛,我看夫人坠崖,安平侯刺激太重,这……哎。”
不少人噤了声,纷纷看向安平侯府的方向。
此刻的安平侯府,人人脚步急促,萧昂守在安平侯身边,芙儿和清茶都已经哭成了泪人,恭妈妈更是怔了似的坐在一旁不动了。
底下的丫鬟们端茶倒水。
一番忙活,安平侯才张开赤红的双眼,只是那双眼除了冷漠就是凄凉的味道。
张开手,抚着枕帕,那熟悉的味道依然盈满鼻端,他还可以闻到她身上清新的香气,似乎她就在身边,他晃神,呐呐突出一句,“丫头。”
芙儿听得心酸,咬着牙撇过头去,她不信,她根本不会信!
夫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清茶胸口堵着一块大大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若是上马车之时,她能和夫人在一起,现在即便是掉下去了,她还能和夫人一起,知道她是生是死。
萧昂见侯爷醒来,立即问道:“爷?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尉迟抬头,那双清冷的目光扫向这个屋子,疲倦的声音沙哑朦胧,“出去吧,谁都不准进来。”
萧昂抿了下唇,芙儿和清茶担忧地看了眼侯爷,转而低头退了出去。
门悠悠关上,他伸出疲倦的手,掩住自己发红的双眼,听着自己咚咚的心跳,从未如此疲倦。
心也从未如此空旷,似乎轻轻一声呼唤,就能听到满满的只有自己的回声,一片茫然。
“丫头。”他深吸一口气,翻身站了起来,打开床头的八宝阁,她从来神神秘秘的不让他看着八宝阁里的东西,一件紫色的裘袍。一瓶早已经过了期限的凝香回魂丹。
他轻轻一笑,只是嘴角的笑越发苦涩,那紫袍他当初还笑说,这丫头定是带入皇宫。
那凝香还魂丹,在那个雪夜,一切的一切似乎回到了初为相识的时候。
“丫头。”
一声来自喉咙深处的呼唤,几乎花尽他全身力气。
“让开!”外头传来一声厉喝。
萧昂皱着眉头看着这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妇,“老太君,爷身子不适,谁都不见。”
哪知老太君将拐杖一拦,径直走了进去。萧昂不敢大动,怕一不小心伤了老太君。
梅嬷嬷搀扶着老太君进了屋,老太君眯起眼睛看着坐在榻上的男子。
男子披散的头发直到榻上,他狭长的双目里的光芒微暗,身子似乎的确陷入极端的疲倦,他白皙的皮肤几近透明。
“有什么事吗?”尉迟微微抬眼,一双冷厉的眸子直直看向老太君,没有丝毫温度。
老太君顿了下,便责备道:“你这是做什么?端木念青死了就不能重生,你是安平侯,无须为一个女人伤神,今日不少媒婆上门……”
“出去!”男人抿紧唇,一双眸子顿时盈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怒意,犹如电闪雷鸣之下的惊涛骇浪,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我是你娘!”老太君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她死了,他们凌云王府上下都被关入天牢,我看是气数已尽,嫁过来了就是我们侯府的人,还为了救他们王府奔波,我看这么死了也的确是自找的,难道你还要怪到我身上?”冲我吼什么劲!
“她没死!她一定还活着!”尉迟颤巍巍站了起来,是,丫头之前没救出王府众人,那么她现在定是急着做这事,就让他来做吧,有朝一日,丫头定会回来找他。他信!
“真是冥顽不灵!”
他抬头看了眼老太君,扬手道:“娘可以回去了。”
白管事在外头等着,听到侯爷这话,便立即进来请了老太君回去。
老太君深深看了眼尉迟烨,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拉着梅嬷嬷一起走了出去。
“萧昂!”尉迟打开念青留下的药,吃了一口,他便坐下调息,萧昂走了进来,见爷肯坐下调息了,顿时喜极而泣。
“再哭,我送你入宫和江前荣为伴。”男人森冷开口。
萧昂身子一顿,立马上前,帮着侯爷输送真气,待两人满头大汗,芙儿就端上茶,她的双眼肿地和核桃一样,她看了眼萧昂,再看了眼侯爷,把茶水奉上,她便咬牙道:“爷,夫人的仇一定要报,到底是谁驾了马,是谁掳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