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抬了抬手,示意石将军稍安勿躁。他转头看向宰相,眯起眼,身子微微向前,一副饶有兴趣道:“安平侯这话倒是有意思了,宰相可有话要与朕说?”
“这……微臣……”
宰相拱手,肩膀却抖动地厉害,与夜郎王交涉的事本就做得很是保密,怎么会?安平侯到底知道了多少?
此时殿外出现了一个兵士,江钱荣看得分明,他低头对着皇上耳语了句,便传了那小兵上来。
“禀皇上,夜郎王援兵已到,幸得花副将及时出动,才没有伤了我军根本,并且在慌乱中救得了岳韧宣将军。只不过夜郎王潜逃,到现在下落不明。”
宰相听言,神色一挺,似乎方才的慌乱神色并未出现。岳达轻轻一笑,有些得意地看向石将军,只见他跪了下来,对着皇上说道:“皇上,虽让那夜郎王逃了,但微臣看他成不了气候。今日我军算是大胜了。”
皇上笑容一滞,事情的变化怎得出乎了意料。到底中间发生了什么?
江钱荣在身侧看得清楚,龙椅上的雕花龙头已经被皇上捏得死紧,他依稀可以听到那龙头微微颤动的声音。江钱荣低头,状若无事一般。
“倒真是个好消息!”字字句句从口中吐出,皇上暗恨了起来,他就是缺了案卫,若是暗卫在手,他何至于此!消息均是他人先知!
宰相一党纷纷笑了起来,各自使了个眼色,等着下早朝之后,好好聊一聊今晚要如何过?是到迎春阁呢还是望月楼?
不过,笑意却在皇上开口之时戛然而止。
“那还不快把那败军之将给朕押到殿上来!”莫忘了,岳韧宣这将军之位可没那么好当。
宰相双手握成拳,依然是一副拱手垂然的样子,此时却已经深深担忧了起来。皇上要论韧宣的罪了吗?
如今这兵士不是损失不多吗?
宰相哪里知道,花副将兵分两路,截断了援兵的路,那岳韧宣不过就是在一场战争打赢之后才在敌军的尸体中找到的,此时的岳韧宣披头散发,满脸污垢,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一丝贵气。
而那一场战争,若无花副将巧妙安排,早就中了埋伏,军中似乎藏有奸细。
这些已然是后话了。
皇上有些烦躁地甩了甩袖,“待我军归来再来商议惩罚岳韧宣之事,否则我军士气不振。”
朝臣安静了下来,石将军昂首挺胸,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不是谁都适合当将军的。”
武将们低头,却是斜睨了宰相一党。
宰相身子微微发颤,一股浊气冲了上来,他只觉得脸上灼烫地厉害,半晌才缓过气来。
这几日,日子过得相当平静,一如这几日停歇的秋风,秋水沉溺,只是天气却越发燥了。
老太君咳嗽地厉害,请了太医来也只是配了些枇杷膏,未见效果。
恭妈妈端着盘子入了荔园阁,想着今日在大厨房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心里暗自有了些计较。
入了主屋,正见念青将头发披散开来,芙儿帮着揉洗,期间不少欢声笑语。
“我说夫人,这天气虽然燥热,也不能洗太久,奴婢送来了汤水,快来喝吧。”恭妈妈说完,见念青起身,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她有些话便开始不吐不快了。
“夫人,听闻天一轩尤姨娘害喜了,几个丫鬟间传得厉害,怕是尤姨娘的孩子要过到二奶奶名下了。这两日二奶奶又去佳年苑去得勤……”
念青笑了起来,示意芙儿把头发拧干,她才喝了一口汤,“二爷似乎升官了?”
恭妈妈木然点了点头,她对外面的事情认识不多,但听闻二爷在外也有不错的名声,如今天一轩……
念青嫣然一笑,迷人的丹凤眼华光流转,“你以为尤姨娘是个随意搓圆揉扁的人吗?我看,二奶奶也不见得能容得下别人的孩子。”
芙儿狠狠地点了下头,说到底侯爷始终是侯爷,没有谁能撼动地了他。
见头发微微干了。念青便让芙儿几个收拾一下。一会儿去给老太君请安也好。
今日比往常更为炎热,今日佳年苑倒是好一番热闹。诚然,就连一向不怎么出门的尤姨娘也都随了二奶奶来到佳年苑。
“娘,今日我和妹妹送了些汤水来,儿媳见你日夜咳嗽,心里十分担忧。相公最近很是忙碌,这孝心儿媳是一点也不敢落下。”
尤姨娘笑着应诺。
老太君自是知道这几日风儿的作为,心想如今风儿是越发出息了。她的心也微微放了下来。
“老太君,夫人来了。”
随着梅嬷嬷的话落地,老太君顿了下,脸上顿时生了愠怒之色,好一个夫人,不过是怀了孕,这****请安倒是全然省了。
好,既然她今日来了,就让她知道什么是婆媳之道!
“让她进来吧。”
帘子一开,娉娉婷婷一道丽影,背着光而近。青白的广袖上绣着百鸟嘻戏图,腰间罗带一扎,盈盈一握的腰似乎更为纤细。
几人看得痴了,绕是老太君也微微愕然。半晌,老太君才低低说道:“怀孕的女子怎得还身无四两肉?”
念青听而不闻,身子微微一福,“儿媳给娘请安。”
清茶几人虽是低着头,心里却是想着,夫人不过是一个多月的身子,这几日虽然补了身子,不过也只是温补。看夫人的脸色,如玉如桃,险些掐出水来。还没人敢说夫人身子弱呢。
老太君应了声,却是冷厉看了过来。瞪着念青道:“你这些日子可真是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