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吧。”蓝情淡漠地说道。
柳流儿回头看了一眼,希望元天烈他们会奇迹般出现在眼前,可惜她想多了,附近根本就没有他们的身影,她无奈上了车,也罢,元天烈这样的大人物,找起来应该不会太难,等处理完蓝情的事儿再回来找他吧。
马车开动,柳流儿自己坐在车里边儿,蓝情则在车头充当起赶车的车夫来。
出了云都镇,马车停下了。
“怎么了?”柳流儿不解地将头探出车外问。
“往哪个方向?”蓝情指了指前方的两条道问,原来是到了岔道口。
“左边那条。”柳流儿回答。
车子继续身前,每到一个路口,蓝情就问一次,最后柳流儿也觉得太烦,索性自己个儿也坐出了车外,跟蓝情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指挥着他快马加鞭朝蝶谷而去。
坐车确实比较快,柳流儿之前走了两个多月的路程如今半个多月就到了,但是望着眼前浓密的山林,柳流儿又犯起愁了,她好像还没有搞清楚怎么才能进去哪?上次出来也是白衣叔叔带她出来的,这进去的路同样复杂,她可不保证就一定进得去。
“就是这里了?”蓝情问,脸上带着疑问。
“过了这片山林就到了。”柳流儿回答。
“那快进去吧。”蓝情说着,抬步就要进林。
“等一下。”柳流儿叫住了他。
蓝情立住身形,不解地看着柳流儿。
“那个,我不懂怎么进去,这树木是按一定顺序栽种的,很容易迷路。”柳流儿期期艾艾的说,竟然连自己住的地方怎么进出都不知道,她自己也觉得丢脸。
“走吧”,蓝情听了只说了两个字,率先走进了林子,柳流儿无奈,自己硬着头皮也跟了进去。
柳流儿心情忐忑地跟着蓝情进了树林,却看见蓝情站在一棵特别高大的树木前停步不前,双手抱胸,似在思索着什么。
她走到蓝情身旁,也不敢去打扰他,只是努力是看着四周,希望能记起白衣叔叔带她走过的路,但当时有人带,她根本就只顾跟着白衣叔叔走,哪里有记什么路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这边儿”,蓝情突然来了句,然后抬步就走,柳流儿急忙跟上,心下有些纳罕,蓝情竟然懂得进谷的路么?
心下存着这个疑问,她没说出来,只紧跟着蓝情左拐右拐的,她想好了,跟着蓝情就好,就算走不出去,迷失在这林子中,好歹有个人作伴儿不是?
不过柳流儿的担心是多余的,蓝情虽然在林中也停顿了好多次,转来转去的,有好几次都转回到同一个地方,但还好,在他们在林中歇息了三个晚上之后,第四天早晨,终于走出了林子,只不过,不是进谷的方向,却是他们来的方向,因为柳流儿一出去就看到了那辆被扔在原地的马车,马儿还悠闲地在道旁吃着草,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并没有迷在林子中不是?
“别难过,这林子确实不好走。”见蓝情脸色发黑,柳流儿安慰道,话说白衣叔叔还在这儿研究了好久哪,不可能蓝情一来马上就解开的说。
蓝情不说话,沉着脸望着林子,眉头紧皱。
过了一会儿,二话不说又走了进去,柳流儿担心地跟了上去,但这次他们出来的更快,没有一天功夫就转了出来,还是回到了进林的地方。
“唉”,柳流儿暗叹口气,都怪自己没有记性,要不然也不至于出得来进不去吧。
“流儿,你怎么在这儿?”一个声音唤回了正低头哀怨的柳流儿的思绪。
一抬头,却是柳时先,正向他们走来。
“爹,你回来了,太好了。”柳流儿开心地朝柳时先飞奔过去。
柳时先慈爱地抚了抚女儿的头道:“你不是跟那小子走了么?”一抬头,看到蓝情,有些不解地又道:“怎么又跟这小子回这儿了?”
“哎呀,爹,你先别问了,我问你,你出谷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一位身穿白衣的叔叔,年纪跟你差不多的。”柳流儿急切地问道。
“没有啊,不过这林中倒是有一位白衣男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叔叔,哼,想过我的迷林,要看他有没有这本事。”柳时先自负地道,他出林的时候是看到过一个白衣男人在林子里,当时他偷眼看了看,因为急着出去找流儿,并没理会他,想必他要么返回来了,要么就困死要林中了。
“哎呀,爹,那你快带我们进谷吧?说不定白衣叔叔已经进去了哪。”柳流儿嚷道,那人说是找她娘的,很有可能就是蓝情的爹哪。
“你找那人作什么?”柳时先不满地道,还以为女儿是回来找他的,没想到竟然是找别人,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爹,我出来的时候在林子里迷路了,是白衣叔叔带我出来的,他还说,他是来找娘的,我想他很有可能是蓝情的爹爹,所以就带蓝情来了。”柳流儿说道。
“你说什么?他说是来找你娘的?”柳时先脸色大变,蓝鸢儿可是他的娘子,就算已经死了,也是他柳家人,他可不愿别人惦记。
“嗯,当时他说了娘的名讳,我因为没听爹说过娘的全名,所以不知道,不过之前在月亮城的时候姨娘说过了,所以才知道他是来找娘的。”柳流儿回答。
“快走”,柳时先只说了这么一句,拉起柳流儿的手就进了林子,蓝情也不怠慢,急忙跟了进去。
柳时先似是很心急,进林之后竟施展起轻功来,在林子中穿梭起来,东穿西穿的,走得飞快,蓝情用尽了全力,也才堪堪看到他的背影。
知道路确实就走得快,太阳还没落山,他们已经出了林子,柳时先也不停步,牵着柳流儿就往蝶谷里跑去,在林中他并没有看到那个白衣人,他怕那人已经进了谷。
三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蝶谷,柳时先没回自己的茅屋,而是径直朝埋蓝鸢儿的后山跑去,还没到地方,就隐约看到一个白衣的人影,他心下一凛,马上加快了脚步,拉得柳流儿一个趔趄,有些跟不上趟儿。
三人走近,就见一个白衣人正抱着蓝鸢儿的墓碑,神色憔悴地坐在地上,身前是几坛已开封的酒坛,正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坟前。
“你喝了我的女儿红?”柳时先气得吹胡子瞪眼,这酒坛他当然认识,那是他珍藏的女儿红,他自己都舍不得喝,这人倒好,一下子全搬来了。
“爹,你先别生气。”柳流儿拉了拉柳时先的胳臂道,这人若真是蓝情的爹,也就是她娘当年选定的王夫,那也真够痴情的,喝了就喝了吧。
柳时先不说话,上前一步,猛然把白衣人拉开,甩到一边儿,他柳时先的娘子,还用不着别人来祭奠,更不能让别人抱她的墓碑,那感觉就像在抱鸢儿一样,他很不舒服。
“叔叔,你还记得我吗?”柳流儿上前,这人不是那个带她出谷的白衣叔叔是谁?是以说道。
“你是谁?”白衣人有些醉了,听话音已经有了些醉意。
“我是流儿啊,是你带我出去的,不记得了吗?”柳流儿提醒道。
“哦,我记得,原来是你啊,呵呵,你知道吗?她死了,我好不容易进来了,她却死了,呜呜呜……”说着,他竟哭了起来。
“叔叔,你找我娘做什么啊?她已经死去十多年了。”柳流儿说道。
“你说什么?你说鸢儿是你娘?”白衣人听来很吃惊的样子。
“对啊,她是我娘。”柳流儿答道。
“难怪觉得你跟她有些像,原来你就是她的女儿啊,呵呵”白衣人说道,话语里难掩悲伤。
“不许你叫她鸢儿。”柳时先霸道地说,鸢儿只有他能叫,别人不许叫。
“你凶什么?柳时先,要不是因为你,鸢儿她也不会死,都是你害死她的,你害死了鸢儿,我要杀了你。”白衣人说道这儿,仿佛突然清醒了过来,朝着柳时先就冲了过去。
“哼,打就打,谁怕你。”柳时先也不客气地摆好架势。
第一百〇九章 逍遥江湖
“停,停,你们想让娘死了也不得安宁吗?”柳流儿站在两人中间大声叫道。
她这么一嚷,两人都冷静了下来,互相瞪着眼睛却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叔叔,其实你误会我爹了,爹很爱娘的,如果早知道娘身中盅毒,不能离开蓝月国,爹说什么也不会带娘走的,是娘一直没有告诉爹,还让爹误会她只是中了一种爹不知道的毒而已,直到临死前,爹才知道真相的,其实,我想娘是幸福的吧,毕竟,她虽然跟爹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但也是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啊,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对爹隐瞒的吧?”柳流儿认真地说道,这种感觉她明白,在她选择跟元天烈走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白衣人站着不动,但神情似是很受打击,是啊,如果蓝鸢儿不爱柳时先的话,她怎么会跟他离开,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这一点儿他不能否认,以前他一直对自己说,蓝鸢儿是被迫的,是被逼的,其实那些不过是他为了坚持自己的执念而找的借口罢了,而如今,现实打破了他一厢情愿的幻想,他想不醒来都不行。
“叔叔,你看那是谁?”柳流儿指向白衣人身后的蓝情道。
白衣人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蓝情。
“叔叔,他叫蓝情,是你的儿子啊。”柳流儿说道,这人对娘确实够痴情,但他对自己的娘子和儿子也真够无情的,不然,他也不会面对着自己的儿子却不认识吧?
“你是我的儿子?”白衣人无意识地念道,对于眼前这个俊逸的年轻人,他真的是没什么印象,是以很难一下子接受他就是自己的儿子。
“爹,我恨你。”蓝情说完,转身跑开了,他受不了他爹看他的眼神,那么的陌生,那么的无情,他受不了。
“唉,叔叔,有些人一旦失去,就要接受,不然的话,你会亏待另一些人的。你对我娘是痴情,可是对蓝情,却无情地彻底,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你不觉得愧疚吗?”柳流儿有些叹息地说,人为什么会这样?情这一字,真的这么让人难舍么?为什么这么些年了,他还是不能接受娘不爱他的事实哪?
“儿子,儿……子!”白衣人像是突然醒悟过来,反身朝蓝情离开的方向追去。
“流儿,你长大了。”柳时先将流儿揽到怀里,动情地说,以前,他一直以为她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丫头,今天他才明白,原来她已经长大了,而且已经懂很多道理了。
“爹”,柳流儿将头依在柳时先胸前,她也觉得,出去这一趟,她长大了。
“流儿,来,给你娘磕个头吧,这么些年,爹一直沉浸在失去你的娘的痛苦中,也冷落你了,不过,你放心,爹以后不会再冷落你了,爹一定会找到好办法的,你不会像你娘一样死去的。”柳时先郑重地说道。
“爹,对不起。”柳流儿忽然觉得自己想临死前跟元天烈在一起的想法很有些愧对她爹,本来嘛,她想跟元天烈在一起,怎么就没想过她爹一个人也很需要人陪哪?
“傻丫头,跟自己的爹还有什么对不起的,走吧,回家去,爹这次出去刚好交到了一位好朋友,他对盅很熟悉,说这盅不解也行,可以有一些办法逼出体外就好了。”柳时先说道,本来他已经不太报希望的,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意外之中遇到了一个人,那人告诉他流儿还有救,他就着急忙火地追去找人了,结果人没找到,他想着先回来准备些东西,没想到刚好就遇到流儿了。
“嗯”,柳流儿答应了一声,跟柳时先回到了自己住的茅屋,也没再提回去找元天烈的事儿。
也许上天就是这么安排的吧?元天烈如果真有心,会来找她的吧,她在路上都留下记号了,他应该看得懂的,如果看不懂,那也是他们心不在一处,来不来都无所谓了,柳流儿悲观地想着。
日子过得挺快,转眼几天过去了,这些日子,柳流儿又回到了从前,采采花,编编花环,上山吹吹风,喊一喊,唯一不同的是她爹,天天钻在自己的药房里研究着怎么把她体内的盅逼出来,不过几天的功夫,她爹的鬓角已经悄然出现了白发了,看得流儿有些心酸。
这一日,柳流儿照例睡到很晚才起,柳时先一早就出去了,想是上山去采草药去了,流儿起床梳洗完,去厨房看了看,想着爹爹挺辛苦的,就打算给她爹做次饭,想到就做,她开始动手,看了看家里的存货,开始做起来,正切着菜,突然柳时先冲了进来。
“流儿,先停一下。”他说。
“干嘛啊,爹,我这儿正做菜哪。”柳流儿不解地问。
“那小子来了,你见不见。”柳时先道,眼睛望着女儿,等待答案。
“哪个小子啊?”柳流儿一时没明白过来。
“就是姓元那小子了,他说他做不了皇帝了,跑来找你,被我骂了一顿,难道说他做得成皇帝就不来了?”柳时先面带气愤地说。
“爹,他肯定不是那意思了,你让他进来吧。”柳流儿央求道,他还是来了,他是看到自己留下的记号了吧,她心里很高兴。
“流儿,你可要想清楚啊,他以前做过皇帝,脾气一定很臭,你确定能接受这样的人吗?”柳时先提醒道。
“爹,他对我很好的,更重要的是,我喜欢他。”柳流儿认真的回答,互相喜欢就足够了吧,她觉得。
“好吧。”柳时先叹口气,转身向外走去,不是他不想女儿找夫君,只不过,女儿若是找了夫君,就不能陪他了吧?
这一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听说丞相蓝崇汉意图篡位,被下了大狱,当今皇上很仁慈的没有杀他,只是把他关到了天牢里,并下旨永不释放,而蓝万里,不知怎么的,皇上竟没有追究,只是撤了他的官职,听说他后来从了商,经营得有声有色,日子也还过得去。再后来,听说蓝月国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瘟疫,又听说,有很多村子都是整村整村的死人,后来的后来,听说江湖上出现了一对神仙眷侣,男的深沉俊雅,女的娇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