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人骨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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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1.三条舌头

据伏藏师说那串念珠仍然深埋在宝藏之中,而开启宝藏的关键之物—铁印章却被人盗走了。从此这个宝藏就再也打不开了。几十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那个小胖子离开之后去了哪儿。甚至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了。

我私下里懊恼得直跺脚,那个十万佛塔边上的煨桑炉我不止一次的看见过,也不止一次往里面添加过香料。天晓得那下面就是巨大的宝藏。天哪,我入藏以来就一直朝思暮想的宝藏啊!竟然就这样跟我擦肩而过了。那里头还有我的人骨念珠!

我有些不甘心的问伏藏师:“那人骨念珠,您真的没有拿出来吗?”

伏藏师回答说:“我看见那珊瑚树上的确有这么一串念珠,闪烁着神异的光芒,可是当时也容不得我伸手去拿。所谓我借念珠的力量而后又重新封印了念珠,实在是当时情势所迫而刻意散播的谎言。因为这个谎言,我也彻底失去了比丘的身份。”

我继续追问道:“那宝藏,即使是白居活佛本人也打不开了吗?”

伏藏师又答道:“即使是白居活佛,也无法打开。必须要持有相关的经典以及传承信物。两者缺一不可。”

我算是彻底绝望了。当天晚上回到家里,我就动手收拾行李准备开路。尼玛回来以后看见我正在大包小包的装东西,就问我:“你准备逃离寺院吗?”

我有点气急败坏的说:“不干了不干了,白做了这么久的和尚,除了学会几个经,我什么都没有得到!眼下那人骨念珠怕是再也找不到了。我明天就去向活佛交还戒律!即刻走!即刻走!”

尼玛等我发完脾气以后,才温不吞的说:“冷静,冷静。说说事儿,究竟怎么啦?”我就把听伏藏师说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尼玛侧头想了想,问我说:“这些都是伏藏师告诉你的?”我回答说是。

尼玛对我说:“益西荣布大师,鉴于你在学院期间的杰出表现,将晋升你为堪布。明天的早会就会向全寺宣布!”

我闻言一惊,随即就说:“这不可能,尼玛,你在骗我!”

尼玛故意装做吃惊的样子,很夸张的一拍自己的额头:“额呀,被你看出来了,真是了不起啊!”然后就自顾自去坛城处上供,不再理睬我了。

我坐在地上想了半天,才品出味儿来。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伏藏师说的,唯一的人证就是白居活佛。似乎该问问白居活佛才能断定这个故事的真伪。如果故事是真的,那么我留在藏区就没有意思了。但是如果故事就是编造出来的话,这个故事里面有两件我感兴趣的东西—念珠和宝藏。如果这两样真的存在的话,我也就有了待下去的动力了。

因此,我还不可以离开,至少该先确定一下故事的真伪再走。伏藏师那个老狐狸总是亦真亦假的,想到这里我又忆起我们初见的情景。啧啧,难保在这里故事里面他没有隐藏什么。

于是我默默的把行李打开,衣物重新塞回各个箱子里。准备好明天早上过堂要穿的衣服。走到厨房煮了两碗夹生面条,然后喊尼玛来吃饭。

第二天下午正当我依照惯例满山坡乱窜的时候,又看见尼玛家的农用车进了院子。我心里一阵激动。每次看见尼玛家的车子,我心情就会像过年一样好。托尼玛家的福,我们在寺院里从来都是吃穿不愁。还经常有余粮接济一些穷困的修行人。

藏族的僧侣,大多数都是由自己的家庭供养的。而思远里面为数众多的汉僧,生活就很艰辛了。有的人本来生活富裕,来寺院时带来一大笔钱,这些人自然吃穿不愁。但是大多数的汉僧,来寺院之前就是出家人,本来就是身无长物。来了以后给自己盖间房子,钱财就所剩无几了。藏族的寺院,僧人都是自理膳食的,每天只有早餐有供应茶水和糌粑。所以很多穷困的僧人一天就只吃一顿饭。

尼玛家供给我们的食物和钱,尼玛全数交给我管理。我这人最看不得人家可怜巴巴的。每次吃中饭的时候,总有一些穷困僧人来借故跟我聊天。我也就顺理成章的留他们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日子久了,大家都知道“尼玛活佛家的汉管家乐善好施!”啧啧,我又成了管家老爷了。万恶的旧社会啊!

这天送食物来的纔是正宗的管家老爷—尼玛家的老管家。我蹦蹦跳跳的回到自家的院子里准备接收物资。除了物资以外,老管家还带来一个消息。

尼玛的妹妹卓玛,本来深受尼玛母亲的看中,多年来一直带在身边学习藏医药。本来一直好好的,白天在学校念书,放课后就回家跟随尼玛的父母学习佛法和藏医学。卓玛十分的聪明,也肯吃苦。尼玛的父亲丹巴喇嘛不止一次地说:“我这个侄女,要论学问,比庙里的堪布还胜一筹呢。”的确如此,卓玛不仅仅精通藏医学和佛法显宗的经典。并且在县上的高中也一直是成绩名列前茅。特别是语言,卓玛从小就在语言上显现出了过人的本领,被熟识的人们称之为拥有三条舌头。三条舌头指的是会说藏语,官话,和英语。小的时候,卓玛经常玩的游戏就是模仿拉萨城里的贵人们,操一口拉萨腔装模做样的说话。常常逗得全家人哈哈大笑。

卓玛高中毕业后考取了北京民族学院,这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考虑到卓玛从小没有出过远门,所以家里希望她能够在同样被录取的西南民族学院学习。虽然也不近,但是至少还在四川省以内。一向乖巧听话的卓玛这次坚决反对这个意见,执意要去北京。这几天家里正争执不下,丹巴喇嘛前所未有的发了脾气,卓玛本人也绝食抗议了。

老管家跟我八卦完家里的事情以后,因为尼玛不在,所以没坐了多久就回去了。晚上等尼玛回来以后,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尼玛。

因为这件事情,尼玛决定第二天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