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一切都很好,就连传说中的高原反应都没有来找我。大概是穷人家的孩子皮糙肉厚的皮实吧。
活佛指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头天晚上我们都没有睡觉,还黑天的时候丹巴喇嘛就带着我们上了寺院,早早的就等在大殿外。早上大约4点钟的时候,寺院响起过早堂的锣声,僧侣们纷纷从寮房里面出来,匆匆的赶往大殿。僧人们都穿的很隆重,除了平时的红袍子,外面还穿了一件黄色的田相衣。在田相衣上面还穿了一件看起来超级厚重,有着很高的领子的大氅。头上还戴了高高的尖帽。大殿是不准穿鞋子的,所以殿门口堆了无数的鞋子。丹巴喇嘛穿了一身喇嘛们日常穿的红袍子,批了一块白色的大羊毛巾,也戴了尖帽。他也跟随僧人们一起进了大殿,吩咐我们殿外等候。当锣声停止的时候,大殿里响起了洪厚的诵经声。邬金寺的僧侣有两千多人。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整齐低沉的诵经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在殿外听的感受就是感动。我忽然觉得无比神圣起来。虽然我出家的动机不纯,但是此时此刻,的确觉得这是一个无比神圣的早晨。
我们在殿外等候了很长的时间。一直到有一个僧人出来。领我们进去,我们穿过大殿里面诵经的僧众,看见丹巴活佛也在那里。蒋扬活佛坐在正中的法座上。我们来到他的面前,行了三叩拜的大礼,敬献了哈达。活佛接过了哈达,放在一边,从侍者手中接过了一套衣服和一个写有名字并且盖上一个印章的字条,赐给尼玛,然后又接过同样的一套东西,赐给我,宣布我们的两的法名是:蒋扬益西彭措和蒋扬益西荣布。并且宣布授予我们沙弥戒。宣说了戒条。然后吩咐侍者带我们出去剪头发换衣服。我们这就算是正式成为了大乘邬金铜色吉祥洲的僧人了。
我很诧异怎么出家仪式这么简单,少林寺电影里面不是要很长时间的吗?还有尼玛家里人准备的那么多东西呢?洗头的时候尼玛告诉我,这还不算完呢,过两天要举行斋僧的仪式。斋完僧还有坐床仪式,这样才正式成为活佛。
之后的一段日子,由于尼玛还没有成为活佛,所以我们被安排在普通僧众的寮房。我们两住在一起。寮房超级小,放了一个睡觉的垫子以后,别的东西都放不下了。每天都要跟着大家一起过早堂。寺院的作息时间跟全日制的学校相似,上午的时间一般都是学习。不同的是,大家都在各自的扎仓的小经堂学习。而不是去到早上过堂的大经堂。下午的时间,每个人都去找自己的上师进行专门辅导。有的上师需要辅导的人多,就在下午也开课。尼玛的上师就是蒋扬活佛,蒋扬活佛将他交给了大堪布,所以尼玛每天需要去大堪布的家里上课。我没有上师,大堪布的课由于比较深奥,也不准我去听。所以我每天下午都在寺院内闲逛,在这期间我认识一些好朋友。我发现寺院里面有为数众多的汉人,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学习佛法。这些汉人看见我出家了,总是啧啧赞叹的竖起大拇指。寺院里还有一些僧侣的亲属。他们不用上殿,我就总是去找他们玩。当然,更加主要的目的,就是向他们打听江孜的列饶多杰大师。
无奈的是,列饶多杰大师虽然大名鼎鼎,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说出他的一点故事。可是完全没有人具体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从大家的描述上来看,我总结出来几点:
1.大师行踪不定,居无定所
2.他的性格古怪,有些人去求见他,他完全没有理由的就拒绝了他们,甚至终生不见。
3.大师喜欢喝酒,喝醉了以后经常显现神通
4.最重要的,没有任何关于他圆寂的传闻,大多数人都相信他仍然在世。
尼玛对这些信息却是信心很大。他认为只要不圆寂,找到的机会就很大。就算找不到,我也一定会死心。从而达到他回厦门开店的目的。
在这以后的某一天,我们俩忽然受到了活佛的召见。我们来到活佛住的小楼里,跪拜敬献哈达以后,活佛让我们坐下说话。大约是为了照顾我,活佛说的都是汉语。大致上,是询问我们生活学习情况,有没有不习惯等等。然后他示意尼玛出去,让我留下说话。这个忽然的情况让我和尼玛都很无措。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以后,尼玛只能无奈的出去了。尼玛出去以后,活佛慈祥的问我:“荣布,你怎么认识列饶多杰大师的?”
原来是我在寺里打听的事情传到活佛耳朵里面了。我就对活佛说:“上师仁波切,我不认识这位大师。只是来的时候一路上听见很多关于这位大师的故事,我很好奇,想搜集一些故事写一本关于大师的书。上师仁波切,我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
活佛笑眯眯的说:“没有什么不妥,没有什么不妥。好好写!列饶多杰大师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你要好好写。”
活佛又盯着我的脖子看了许久,然后问我:“这个小金刚杵你是怎么得来的?”
我把项链摘下来,呈在活佛的手中。据实禀报了。并且说要将这条项链供养给活佛。活佛哈哈笑着摆摆手,他将项链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碰触了一下,然后捧在手里念诵了一些经文,最后吹了一口气。然后将项链交还给我。我知道这是活佛在给我做加持。连忙跪下道谢。活佛对我说:“你跟列绕多杰大师很有缘分的,你一定要好好写这本书。”看来这本书我是非要写不可了。随后我就向活佛告辞了出来。
出来以后,我看见焦急的尼玛,就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才放宽了心。
后来的日子,我仍然每个下午闲逛。抽出时间搜集资料以及整理成册。尼玛家里把斋僧的事情办妥了,寺院举行了一次盛大的仪式给尼玛坐床,之后我们搬到了尼玛家人准备好的小院子里。从此以后,我越发清闲了,由于我的直接领导是尼玛,所以他纵容我每天不用去过早堂以及去小经堂念经。对外的借口是整理家务。哎,怎么听起来跟佣人似的。尼玛倒是每天必须去的。我就像在厦门时一样,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做点午饭。然后下午就出去瞎逛或者去山坡上晒太阳。很短的时间内,我将所有听到的关于列绕大师的故事整理成册,利用每个下午的时间去电脑房用寺院破旧的电脑和打印机列印出来。由于我的这个写作是得到活佛亲口赞同的,所以电脑房师兄的配合程度相当的高。不久以后我就将这本故事集的copy交到了活佛手中。
寺院的日子一天天流的很快,关于列绕大师的踪迹却没有多大的进展。我非常得着急。但是命运似乎就在我们头顶不远处看着我们。不久以后活佛的一句话,给了我们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