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匈奴牙帐外。
天气渐冷,即便是最肥沃的草原如今也是一片枯黄,然而匈奴们并没有将枯草除去的习俗,在他们眼中,这是送给青羊大神最好的礼物。
单于牙帐内,头曼大单于正慵懒地躺在牙座上,享受着侍女递到嘴边的食物。
这么冷的天气,他的身体也仿佛陷入了冬眠,挪动一下似乎都很吃力。
唯独他的脑袋还保持着思考的运转,揉了揉僵硬的脖颈,头曼问向自己的左下大臣,“最近云蒙那边没什么消息了吗?”
大臣连忙答道:“禀大单于,我们联系过映月军,对方只是回应让我们按兵不动。”
“啐!”头曼有些恼火得道,“这群混蛋,完全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孤风他是忘了,他云蒙早已不复当年,本王信守承诺每年施舍他们贡品,反而让他们更加不知好歹。”
下方一群人顿时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头曼也就是这样口头上发泄发泄,事实上他们不是没有反抗过,当初云蒙崩解时他们以为机会来了,拒绝再提供贡品,然而孤风率领映月军便将他们几座草场攻克,他们再也不敢轻易反抗了。
他们最害怕的就是头曼单于不记教训的毛病又犯了,眼下最大的问题是不远处的秦国大军正虎视眈眈,欲将他们撕碎。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根本没法和这四十万大军相比。
现在的他们是需要云蒙帮助的,只能希望头曼单于别在这个时候惹对方生气。
下方没有一个人回话,头曼也懒得再进行这个话题,偏过头去继续享受美食。
众人暗松一口气,今天的会议这样就该结束了。他们纷纷起身,打算请示告退。
正在这时,帐外进来一名传令兵,大伙心中一沉,暂时走不了。传令兵走上前,禀报道:“启禀单于,冒顿王子在帐外求见。”
在场众位大臣心又放了下来,今日还真是起起落落,既然是冒顿,想来就可以走了,毕竟他在单于面前并不受待见,单于通常都不愿意接见他的。
众人纷纷表示告退,头曼也没有留他们的意思,显然他今天也没有见冒顿的打算。若不是隔三差五的还能见着,他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
诸位大臣退到了大帐门口,还没揭开门帘,却见一个精壮的汉子已经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冒顿,众人一惊,未得单于召见擅自进入牙帐,冒顿想干什么?
冒顿向众人行礼道:“诸位,还请再留片刻,请!”
众人不解,但人家把守着门口,他们也出不去啊。
头曼转过身来,看向下方的几人,居中站立的正是冒顿。冒顿向头曼行了个礼,恭声道:“冒顿参见父汗。”
“什么事?你可知擅闯牙帐是何等重罪?”头曼冷冷地说道,此时他已经有心要处死这个儿子了。
冒顿不卑不亢地说道:“我这次来,是带来了关于云蒙的最新消息。”
“说来听听。”头曼微微眯起了眼,这个儿子自己从没给他放权,兵力方面的事也没让他掺手,他是如何知道云蒙的消息?看来不得不提防他了,此刻头曼已经下定了处死他的决心。
“据可靠情报,两个月前云蒙分裂已久的三军再次被统一,足有十五万之众。”
头曼顿时瞪大了眼,“此事当真?”
下方众人也纷纷议论起来,云蒙分裂这么久了,怎么忽然就统一了,这么多兵马,即便自己有三十万大军也难以抗衡啊。
冒顿笑了笑,继续说道:“千真万确。云蒙若此刻前来攻打我族,我们万难抵挡。然而,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消息。”
“还有?”
冒顿一字一句道:“就在半个月前,那个男人,他回到了云蒙。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姬元谶!”
“什么!”头曼一惊之下直接从牙座上跳了下来,三两步逼近冒顿,追问道,“此事当真?你确定是那个人?”
“没错。”
完了!几乎所有人心头都涌现这两个字,姬元谶对于云蒙来说是传说中的英雄,对于匈奴来讲则是传说中的杀神,恶鬼。
头曼浑身骨头都软了,走了两步跌坐在牙座上,不禁喃喃自语:“这下该怎么办?”
冒顿微微一笑道:“单于不必担心,冒顿不才,有办法度我部族安然无恙。”
“什么办法?”头曼眼前一亮,立刻看向冒顿。
冒顿却没有直接言明,道:“这次来,我为单于带来了十一件宝贝,我的办法就在这宝贝之中。”说着拍了拍手,帐外走进了十一个侍从,每一个怀中都捧着一个箱盒。
十一人走上前来,一字排开,众大臣也不禁围了上来,这么大的盒子,装得会是什么宝贝?每个人都好奇不已。
走近之后才感觉到一股寒气,这箱盒里应该放有冰块,再一看这些侍从手上果然缠着厚厚的裹布。
头曼也来了兴趣,“什么宝贝,打开我看看。”
冒顿微微一笑,示意侍从打开盒子,顿时众人视线都锁定在了箱盒之上,盒盖缓缓打开,一股腥味率先钻进了众人的鼻孔,有的人立刻掩住了口鼻,这是血腥味,武将也许早已习惯,但闻臣却仍然免不了恶心。
头曼毕竟是单于,这点血腥他还不在乎,他只关心这是什么宝贝。
盒盖完全打开,众人顿时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人头!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冰块封存就装在这些盒子里!
头曼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心跳的越来越近,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只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冒顿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竟然……”
众大臣再一细看,也是惊惧万分,这十一颗人头的主人不是别人,竟正是头曼单于除冒顿外的十一个儿子,也就是冒顿的十一个兄弟。
事已至此,谁还会不明白冒顿今日想做什么呢。
冒顿拍了拍手,顿时数百将士冲了进来,将所有人控制在现场,他上前一步将头曼扯了下来,笑道:“头曼单于,你的时代该结束了,对付云蒙,还是让我替你想办法吧。”
这一日,匈奴单于牙帐内,单于易位,新任单于冒顿宣布三日后正式即位。上任单于头曼暴毙,葬入王陵。
长城之上,蒙恬手持秘信走进了扶苏的房间,行礼道:“公子,冒顿来信,他已经成功了。”
扶苏点了点头,问道:“云蒙那边情况如何?”
“按飞羽的消息,情况有变,还需要等待时机。”
扶苏皱了皱眉,说道:“父皇陛下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告诉他们,三日内,必须给我个答案,不然我们只能自己行动了。”
“是!”
就在这时,帐外响起传令兵的声音,“启禀公子,从桑海之地传来陛下的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