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德国往事:夏日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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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那种恶心的感觉来得如此剧烈,她难受得泪水汪汪双腿发软,几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坐在地上好半天也站不起来。

饭桌上只有女伯爵和海伦还有奥尔金,她们三个被她的反常表现弄得面面相觑。女伯爵突然想到了什么,在海伦耳边飞快地低语了一句,她们就立刻赶到洗手间去了。

她们看了她的模样,连忙把她扶了起来。“我想你一定是有孩子了!”女伯爵非常兴奋,“我的宝贝儿,这真是太好了!我们终于要有个天使了!”

她惊讶地看了看女伯爵,又看了眼自己的腹部---那里依旧平坦,很难相信里面已经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可她们全都满心期待和喜悦地看着她,倒叫她有些不知所措。女伯爵第二天就请了医生来,结果证明了她是对的-----凯瑟琳怀孕了。

凯瑟琳对她的这种变化感到震惊和一丝莫名的骇异------其一,她的体内正为他孕育着一个婴孩,这使她终于意识到他和她已经密不可分;其二,她的母性开始觉醒----她立刻就爱上了这个孩子,并且由衷地感到一种安恬的快乐。她甚至在努力地想像着这个孩子的容貌以及性别----她不知道他更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她一径胡思乱想着---像他那样英武的军人应该喜欢男孩罢,不过无论男孩女孩,有一点可以确信,他一定会叫她继续生下去----他说过他希望有一个大家庭。“哦!”她不由痛苦地呻吟一声----大家庭!那可真是太恐怖了!

一想到孩子,她又连带想起了威廉的遗腹子---她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她是多么希望战争赶紧结束啊,这样她就可以再次见到那个叫她牵心的宝贝儿了!

她俨然成了家里最重要的人,女伯爵马上给儿子去了信,信中语气激动告诉他,他很快就要当爸爸了,要求他尽快考虑一下孩子的名字。

在此期间,盟军对柏林的轰炸越来越频繁,空袭警报不绝于耳。有一段时间,他们几乎每天都在防空掩体中度过。双方的战斗机和轰炸机在夜间的天空里疯狂地纠缠在一起,四处是飞机的呼啸声和炸弹的爆炸声,而地面上一片狼藉,并很快燃起大火,从汉诺威到柏林的所有村庄和城镇无一幸免。她躲在掩体里,不断地诅咒着希特勒---是这个疯子叫所有人不得安宁,不仅是法国人,英国人,俄国人,现在终于轮到了德国人----毫无疑问地,许多无辜的德国平民在这种恐怖的轰炸中丧失了财产和生命,成了希特勒可悲的殉葬品。

海伦比以前更加忙碌,警报解除后她很快就去上班了。家里时常还有她的一些朋友来访,其中绝大部分和迪特里希都认识。凯瑟琳感到好奇---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迪特里希的书房里,紧闭着房门,不知在谈论什么。叫她更为好奇的是,有时候连奥尔金也会钻进去。

他们来得次数越来越频繁,频繁得连她都能叫出他们的名字了,其中有维尔西茨少校---海伦的未婚夫----的弟弟,奥托•;冯•;维尔西茨中尉,他一年前在东线负伤,医生的诊断使他不能重返战场,于是只好进了参谋部;还有赫伯特•;冯•;克劳瑞上尉,他以前作过迪特里希的副官。当他唯一的兄弟战死在东线后,迪特里希把他从前线调回了参谋部。

赫伯特当时怎么也不愿意,他不只一次地向他抗议:“我讨厌每天窝在办公室里,像个娘们一样屁股后面永远拖着根电话线喋喋不休!”

迪特里希没给他再次抱怨的机会----他直接下了军令把他赶了回去。赫伯特临行前,他非常严肃地对他说:“战争总有结束的那一天,但克劳瑞伯爵家不能后继无人,所以你必须回去!”

朋友里还有几个年轻姑娘,凯瑟琳虽然不清楚她们的名字,不过看上去她们和海伦关系十分密切。

七月中旬的一日,她终于收到了他的回信----一封长信。他很高兴,一连列出了好几个名字。他在信里写道:“你是孩子的母亲,在家里理当受到敬重和爱戴,所以我尊重你的意愿-----你为我们的宝贝儿来起名字吧,我写下的这几个名字只是作为一个参考。”

她不禁笑了,拿着他的信,坐在床上左思右想,把那几个名字来来回回地看着,犹豫半天也拿不定主意。正当她准备郑重勾下其中一个名字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她喊了声,那人就进来了----是海伦。她十分兴奋,把门紧紧关好后,立即坐到了她的床上。

“一个绝大---绝大的好消息!”海伦对她耳语道,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什么?”

“他死了!”

“他?”

“那个疯子!”

“希特勒?!”她瞪着她,吃惊地问。

海伦使劲点头,兴奋地难以自持。她贴近她,“今天早上!”

“我的上帝!”她大张着嘴巴,怎么也合不上,“死了?!”

“死了!”

她瞠视着她,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一座石像。海伦紧紧捏着她的肩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叫她相信一般。

过了好久她才意识到海伦在说什么,她突然扑进了她的怀里,“这是我听到得最好的消息!”她抬起头来,热泪盈眶地----“战争就要结束了吗?!”

“是的!那个魔鬼已经被除掉了!一切都要结束了!”海伦语气肯定。

“哦!”她捂着眼睛叫了一声----那么他就要回来了!他再也不用呆在那烂泥地里和整个世界作战了!那里有什么?只有死亡,伤痛,饥饿,恐惧和疲劳!她也不用为自己的哥哥以及克利夫兰的那些男孩们担心了!这场战争已经叫他们所有人付出了难以想像的惨重代价,现在是叫他们回家的时候了!因为它马上就可以结束了!她想到这里突然嘴角向上,想大声笑出来,可她的泪珠却不由自主大滴大滴地滚落在脸上,这个滑稽的表情叫海伦也哭了起来。她们两个又哭又笑地搂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她想起他出发前的那些话,眼泪更加汹涌起来----她那时真想跳着脚冲他大喊:“别跟我说这些!统统给我见鬼去吧!反正我不是德国人!就叫德国战败吧!就叫德国投降吧!就叫德国被盟军打个稀八烂吧!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可你不能死!你怎么都不能死!你要死了,我怎么办?!”

海伦把所有的细节都悄悄讲给了她。原来七月二十日那天,克劳斯•; 冯•; 施陶芬伯格上校利用和希特勒在东普鲁士大本营开会的机会,将一颗炸弹放到了他的椅子底下。施陶芬伯格上校一直等候在外,直到炸弹爆炸,亲眼看到希特勒浑身是血地被抬了出来。他坚信希特勒已经死亡,于是立即和副官沃尔纳•;冯•;哈夫特飞回了柏林。密谋者很快聚集到一起,今天晚上六点会有广播宣布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并成立新的政府。

六点啊!凯瑟琳几乎是迫不急待地跳下床去,赤着脚跑到梳妆台前打开了收音机。她又拿起闹钟看了看,“那么还有一个小时!”她低语着,小腿打着颤,心跳得几乎冲出她的胸腔来。她坐回床上,仿佛抱着一个举世无双的宝贝一样抱着那闹钟。

“那么你的那些朋友都是知道的了?”她问她。

“是的,我们全都想除掉那个魔鬼!”海伦低声说,“包括我们全家!”

“你说迪尼(迪特里希的昵称)也知道?!”

“他当然知道。一旦成功,他的部队立即会奉调回国。”

“这真是—真是太好了!我简直不能再等了!”

她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表,直到那秒针和分针同时指向了六点。广播没有动静,她们焦急地等待着,到了6点25分,突然有紧急通知播出:“今天发生了一起针对元首的行刺事件,元首目前一切安全。”

她们顿时呆若木鸡,海伦跳了起来,紧握双拳,盯着那广播直喘粗气。楼下突然有汽车引擎声,她听了赶紧跑了下去,凯瑟琳也跟着她奔了下去。

奥托•;冯•;维尔西茨中尉几乎是拿拳头在砸奥尔登堡亲王家的大门了,奥尔金去给他开了门。门刚打开,他就冲了进来。他刚要叫唤,突然看到了楼梯上的凯瑟琳,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不碍事!她是迪尼的太太,什么都知道!”海伦跑下去给他解释后,奥托就不再避嫌了。“这不可能!施陶芬伯格上校亲眼看到他死了的!”他低声叫着,疯狂地来回走着,动作迅速得叫凯瑟琳看了直犯恶心,她干脆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亲王很快也回来了,脸色铁青。他证实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希特勒的确没有死,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事情变麻烦了,我们必须得想些办法!”亲王扔了帽子就往书房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