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马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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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让我们共同为她祈祷” (3)

事实上,即便在阿里巴巴的管理团队内部,也有不少人对这一做法持反对态度。彭蕾即是其一,“2003年刚刚开始盈利,然后又马上要适应一个新的东西冒出来。”她抱怨说。

不过,彭蕾并不知道,自己那位“不知踪影”许久的老公,就是这个“新东西”的主要负责人。也难怪,阿里巴巴近乎严苛的“保密制度”,当时已经初步形成,而且大家都会遵守,此后也将一直如此。

在马云向公司公布淘宝的4天后,eBay就以1.5亿美元现金合并了易趣,并推出联名拍卖网站“eBay易趣”。为了不重蹈在日本的覆辙,eBay还给拥有150名员工的易趣及其首席执行官邵亦波以充分的自主权。

不幸的是,eBay的判断再度出了问题。有分析认为,易趣原有的模式不过是拥有一个买卖双方的评级系统,而且向卖家收取商品登录费和销售佣金。可以说,那是美国模式的“中国翻版”。

当时,淘宝网打出的“王牌”则是最具吸引力的——免费。充当“搅局者”的马云,不惜血本求生存的意图,已昭然若揭。而在这一过程的前期,阿里巴巴将不断为淘宝“输血”。

对于互联网的“免费服务”,国人有某种偏爱,甚至认为是“理当如此”。

那之前,电子邮箱由免费转为收费,已经提供了一次最具说服力的“实战演习”。2002年5月21日,263开始实施邮箱全部收费。一个月后,263邮箱的用户就从2000多万锐减到59万——这意味着仅有不足3%的用户乐意为邮箱掏钱。

马云显然深谙此道。

淘宝网的免费策略,无疑也暗合了国人的这一习惯。当然,依靠“免费”策略拉到的众多用户,也是经不起收费考验的。

事实也是如此,今后,阿里巴巴将在淘宝的收费问题上大费脑筋,甚至多年未决。

惠特曼的“脚踝”

实际上,eBay CEO惠特曼过了很久才注意到淘宝。这让马云颇感“不爽”,他说,在淘宝网发布时,“eBay没有发现这是它的竞争对手。”

那是自然。

1957年出生于纽约的惠特曼,确实有足够的资格“藐视”淘宝网。事实上,1997年11月,当力不从心的eBay创始人皮埃尔·奥米迪亚通过猎头找到她,希望她来管理这家公司时,惠特曼也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也难怪,她从来没听过这家当时只有19人的公司,那个网页也让她提不起劲儿——居然是黑白的,真难看!更重要的是,当时她负责孩之宝旗下的Playskool公司,有员工600人,年销售额则为6亿美元。

在颇有耐心的皮埃尔·奥米迪亚软磨硬泡了一段时间之后,惠特曼才答应到加州走一趟。4个月后,善于倾听的她居然接受了eBay的邀请,她的决定也让许多人大为惊讶。

不过,惠特曼事后证明了这家网站的潜力。她上任后第一个季度,eBay的营业收入就增长了一倍;第二年,eBay在纳斯达克上市;到2003年年底,在eBay列出的商品数量已达到9.7亿件,销售金额达到240亿美元。

阿里巴巴呢?不过于2002年年底刚刚盈利。这绝非一场势均力敌的抗衡,刚开始,甚至连“竞争”都算不上。

对于时任淘宝网执行总裁的孙彤宇而言,这样的压力可想而知。

喜欢叼着大烟斗,一罐又一罐不停地喝可乐的孙彤宇,很早之前是一名广告销售人员。1996年,在报纸上偶尔看到了有关马云的报道,他觉得这个人很有趣,于是“自投罗网”,结识了马云,并进入马云当时创建的中国黄页策划部。

在马云创办阿里巴巴之后,孙彤宇做过产品设计、网站运营、业务合作以及销售等。2003年,负责阿里巴巴投资部的孙彤宇,直接领导了淘宝网的创建,随后出任淘宝网执行总裁。

在淘宝网,孙彤宇留下了浓重的个人色彩。创办淘宝网早期,他甚至放弃了所有的业余爱好。而且,他平时还非常注意观察员工,从一个眼色、一个神态,甚至一个坐姿,都能判断出员工的想法,然后尽可能把他们调整到合适的工作岗位上。

几年后,在淘宝网“换帅”之后,阿里巴巴的一位离职高管曾对我如此评价孙彤宇,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孙,其实“是个很有思想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有点像“淘宝教父”,毕竟淘宝是他一步步做起来的,而且,淘宝文化其实和阿里文化有很多不同,“这些不同都跟孙彤宇有关”。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孙彤宇等人去尝试的,是一家与阿里巴巴B2B业务完全不同的网站,完全没必要做一个“小阿里巴巴”或“阿里巴巴2号”出来。

淘宝创立之初,马云对这种尝试还是认可的,“淘宝继承了阿里巴巴的DNA,我们淘宝人就是阿里巴巴人,这个DNA是一样的。”他说。

在淘宝网上,最具创意的莫过于:每一个淘宝人,都会注册一个“金庸武侠小说的ID”。天天挂在网上的孙彤宇,取名叫“财神”(也有人喊他“财叔”),为的是讨个吉利,而且,淘宝网上的每个人可以随时找他。马云的ID就是有名的“风清扬”,王帅笑称,“他没能如愿在央视的《笑傲江湖》里饰演这个角色,就在网上叫这个名字过瘾了。”

平时,淘宝网的每名员工相互间都称呼取自金庸小说人物的“花名”。不少员工的真名都很少有人知道,有员工也评价说:“有点虚拟世界的感觉。”

沉浸在早期创业激情中的淘宝网,尽管活得异常艰难,但还是坚持下来了。当时一统江湖且财大气粗的eBay易趣,在新浪、搜狐、网易、TOM等大型门户网站投放了非常昂贵的弹出式广告,并且签订了排他性协议,目的就在于封杀其他所有可能的竞争对手。

于是,淘宝网不得不采取一些灵活策略,试图绕过eBay易趣的独家广告协议所形成的强大防线。当时,淘宝以广告联盟的方式在个人网站以及地铁、公共汽车、电视上作广告,以立体的方式进行突破,并逐渐吸引了一些注意力。

此外,由于淘宝网的用户大多为个人,对买卖双方而言,彼此都会怀疑对方的信用。为此,阿里巴巴于2003年10月尝试成立支付宝,目的在于解决网上买家与卖家的信任关系。在交易过程中,支付宝作为诚信、中立的第三方机构,提出了“你敢用,我敢赔”的六字真言,并试图起到保障货款安全、维护买卖双方利益的作用。事后证明,这对于淘宝网的发展功不可没。

凭借免费策略,在半年内,淘宝就迅速崛起。到2004年年初,其市场份额已占到了9%。这让eBay易趣董事长兼CEO邵亦波如鲠在喉,“电子商务有点可惜,我觉得有点被淘宝做砸了。”几年后,已淡出的他如此评价说。

即便在当时,对淘宝的“免费”政策,eBay易趣也是嗤之以鼻,认为企业就是要追求盈利,“免费”根本不是商业模式。对马云的叫板,很多人也都捏着一把汗,尽管阿里巴巴当时做得还不错,但淘宝竟敢在财大气粗的eBay面前“自行放血”,却不得不让人担心其生计问题。有段时间,eBay易趣甚至宣称,“战斗将在18个月以内结束。”

不过,在习惯于叼着大烟斗的孙彤宇看来,eBay是一个非常好的“陪跑员”。

“就像小时候我考体育,跑百米的时候有一个非常深刻的体会。一开始不懂,两个人两个人地考,我就找个比我差的人,我觉得我比他跑得快,感觉很爽。后来发现不对,我要找一个比我跑得快的人,这样两个人一块跑,我才会跑出比原来好的成绩,因为他跑在我前面,我就想要超过他,这是陪跑员的责任。所以,我觉得对于企业来说,我们要的是比我们跑得快的人。”

而马云也并不在乎被人指摘,更不愿意在威胁下低头。尤其在进入2004年之后——马云决意要把这一年变为“中国电子商务年”。

事实上,这一年,中国的电子商务市场确实发生了巨变。

2004年4月13日,“雅虎酋长”杨致远和新浪CEO汪延击掌为号,推出了全新网站“一拍网”,网站名称取自成语“一拍即合”,也隐喻着C2C网上竞拍。而杨致远对中国电子商务市场的垂青,丝毫不亚于惠特曼,他认为,“中国是我们最关键、最优先的市场。”一拍网的目标将是,“中国最大的网上买家和卖家集合之地”。此时,淘宝网的创业团队甚至还未组建。

而到6月份,搜狐推出的“搜狐商城”已满3周岁,并且已拥有300万忠实注册用户,另有百余家国内外知名企业在这里进行集体低成本透明采购。

2004年8月19日晚,美国著名的电子商务网站亚马逊公司(amazon.com)则宣布,已签署最终协议收购注册于英属维京群岛的卓越有限公司。这笔交易价值约7500万美元,目标直指卓越网。

……

“我想2004年会是一个非常精彩的(年份)。”2月17日下午,马云如此开场道。阿里巴巴刚刚获得了互联网界最大的一笔融资——软银亚洲、富达投资、寰汇投资(Granite Global Ventures)和TDF四家国际投资机构向其注入820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很快,淘宝要成为他们的大敌了!”最后他说。

马云狂妄的底气究竟来自何方?

事后,细心的人或许会发现,软银在这笔最大的融资中占了大头,它所拿出的6000万美元中,绝大多数都将投向淘宝网。自此,这场战斗的主角,尽管表面上看仍是马云和惠特曼,但事实上,孙正义却是站在马云身后的那个人,不妨直白地说,这是一场“孙正义出钱、马云出力”的战斗。而在两年前,在日本打败eBay的,正是孙正义。

“淘宝里有很大一部分是他(孙正义)投的。”金建杭对我回忆说,“他明确说这就是为了发展淘宝的。阿里巴巴2004年已经做到一天利润100万了,再投,对他来说成本多高啊!他们肯定是投新创项目的。”

吸引孙正义的,正是中国如火如荼的电子商务市场。当时的统计显示,中国电子商务市场已拥有2700多万消费群体,而在2000年仅有35万;调查也显示,“最近一年内通过购物网站购物”的网民比例已达到40.7%,是2000年的5倍。

这就不难理解,2004年7月19日,阿里巴巴宣布:对淘宝网追加投资3.5亿元人民币。尽管总投资达到了4.5亿元人民币,但身兼淘宝网CEO的马云,给孙彤宇下的“死命令”却是:“三年内不准盈利。”

面对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对手,惠特曼似乎难以理解。而与此同时,eBay易趣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2004年4月14日,eBay CEO惠特曼第六次到访中国。尽管2003年花费1.2亿美元收购的易趣目前仍未盈利,但她保证会对中国电子商务市场持续投入,并为易趣带来一笔大额投资。

事后证明,惠特曼这次到访的意图不那么简单。早在2002年购买易趣33%的股份后,eBay就派出了曾在eBay美国分公司待过的华人郑锡贵出任易趣CFO;2003年9月,eBay又派出eBay德国分公司的第二把手史奈生出任易趣的COO。而在惠特曼访华并力挺eBay易趣之后,eBay易趣的高层也在悄然变化——作为公司CFO的郑锡贵开始更多地抛头露面,而CEO邵亦波则更多地充当了“传教士”的角色。

4个月以后,坊间一度传言称,“CEO邵亦波被架空。”尽管eBay易趣极力予以否认,但外界的猜测并未销声匿迹。等到3个月以后的11月9日,当惠特曼第七次踏进中国时,情况已然大变。

11月12日,在eBay易趣的第三季度业绩发布会上,当着惠特曼的面,邵亦波正式表示,将辞去CEO一职,不过,他将继续担任董事长一职。此外,CFO郑锡贵则被提升为COO。事实上,在eBay进军中国市场一年多以来,eBay易趣在与竞争对手淘宝网的“遭遇战”中节节败退,并痛失“半壁江山”。到2004年年底,淘宝网在中国C2C市场上的占有率已从年初的9%跃升到41%,而eBay则从90%下降为53%。

谈及eBay全球CEO惠特曼频频光顾中国的原因时,王帅一语中的,“如果伊拉克局势需要布什亲自上战场了,那就说明局势已经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