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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寻仇

这一日,他使过一套拳脚,开始思索如何脱身。这些日子内力回复了不少,仍不是韩凝紫的对手。思来想去,想到《霜潭剑谱》中的“穿心七式”,拿起竹算筹,依法刺击,使到迅疾处,算筹上渐有啸响。梁萧使得兴发,刺向洞壁,竹筹“嗤”地入石半分。同样一招,月前月后景况迥异,梁萧心中欢喜,又想:“我若将阴阳球含在嘴里,内力岂不增加四倍?”当下他将阴阳球噙入口中,举筹疾刺,这一刺入壁两分。

梁萧印证所想,欣喜无比,日夜习练。这一天,他正自练剑,忽听门外叮当声响,他将阴阳球含在口中,心中算计。如果石门洞开,先出其不意刺倒阿冰,再全力逼退韩凝紫,抢入竹林,借“南斗四象阵”将她摆脱。

叮当声越响越密,忽地停在门前。梁萧心跳加剧,双手微微颤抖,忽听“嘎”的一声,石门敞开。他如箭在弦,正欲射出,门外迎面冲进两人,跌跌撞撞地向他扑来。这一招出乎意料,梁萧只得闪身让过,稍一耽搁,两扇石门轰然闭合,韩凝紫呵地一笑,说道:“小子,我给你找了些乐子,呵,你慢慢消受吧。”语毕寂然。

梁萧失了出洞良机,懊丧之余,转头细看,来人竟是雷震和楚羽,两人手箍铁镣,委顿不堪。雷震的额上更有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夫妇俩也认出梁萧,纷纷散开,各站一方,将他团团围住。

楚羽厉声道:“小贼,我找得你好苦。”梁萧没好气说:“你找我做什么?”楚羽道:“星儿是你杀的么?”雷公堡被焚以后,楚羽在后山发现了儿子的尸体。她悲愤欲绝,左思右想,疑到梁萧与柳莺莺身上,这时询问,只为印证心中所想。

梁萧心想:“他儿子不是我亲手所杀,但我伤他在先,他也因我而死。”便点了点头,说道:“一半是我杀的。”

夫妇俩听了这话,浑身发抖,均想:“不错,他算半个凶手,另半个凶手是柳莺莺,他俩联手杀了星儿。”

雷震按捺不住,一拳袭向梁萧后心。怎料铁链缚手,还未出拳,铁链叮当作响。梁萧应声移步,运掌将他拳势拨开。楚羽见梁萧这一拨后招无穷,生怕丈夫吃亏,抬腿飞踢,却忘了足上镣铐,一跤绊倒在地。

雷震双掌挥来,梁萧无奈扬起算筹,使招“负心薄幸”刺他心口,雷震匆忙跳开。楚羽站起身来,抓起一枚算筹,也以筹代剑,使招“金风弄菊”,连出三剑。

梁萧欺她行动不便,使招“心灰意懒”,只听“哒哒哒”两筹交击。楚羽前招后招均被梁萧化解,不觉心生惧意,急使一招“长恨春归”,径取守势,算筹纷纷扬扬,宛若春城飞花。梁萧见她手足被缚,攻守仍合法度,不由暗自佩服:“天香剑法果真有些门道。”两人斗得数招,楚羽碍于镣铐长短,双手施展不开,左右均露破绽。梁萧看得清楚,使招“心肠寸绝”,算筹自右刺中楚羽肩窝。楚羽算筹拿捏不住,“啪“地落在地上。

雷震生怕梁萧再下毒手,情急大喝,将石桌掀起,扫向梁萧。石室逼仄,雷震拿到这般沉重兵器,大占便宜,凭着一身蛮力,将百余斤的青石桌舞得呼呼生风。梁萧无隙还手,片时间被逼到墙角。雷震心中暗喜:“老子把你砸成一团肉饼,以慰我儿在天之灵。”聚起浑身气力,将石桌奋力扫出。梁萧背抵墙壁,情急智生,一蜷身,贴地滚出。耳听得上方“轰隆”一声,石板砸在墙上,石屑纷飞,整座石室为之震动。

梁萧轻叫一声,弹腿横扫。雷震无奈双腿被缚,躲闪不及,当即马步下沉,气贯双足,欲要硬接。怎料梁萧这一腿本是虚招,趁他沉桩站马的当儿,闪电般抢入他怀,一肘撞中“气海”穴。雷震身形一僵,手上石桌落下,砸中脚背,痛得他惨哼一声,仰天栽倒。

梁萧好容易击倒两人,气喘吁吁,还未说话,肩头忽被一物打中。他只当是暗器,心头一惊,谁料那物滑不溜秋,滴溜溜又滚落地上,定眼看去,却是指头大小的一颗明珠。一愣神,穹顶上的明珠纷纷落下,落在地上,一跳数寸。原来,雷震砸中石壁,震落了穹顶上的明珠。一时间,室内三人或站或坐,瞧着明珠雨落的奇景,都不禁目定口呆。

明珠落尽,梁萧抬眼望去,七夕星图荡然无存,唯有“牛郎”、“织女”二星,仍然嵌在穹顶。

楚羽见梁萧皱眉望天,若有所思。只当他在寻思如何摆布自己夫妇,心中忐忑,色厉内荏道:“小贼,要杀便杀,不要想些恶毒法儿折磨人。”梁萧看了两人一眼,心想:“韩凝紫必是恨我不肯打开铁盒,是以明知我内力已失,还将两个大对头关进来折磨我。”略一沉吟,问道:“你们为何被关进来?”

两人输了一阵,气焰大减,对视一眼,雷震哼声道:“你干么不先说你怎么关进来的?”梁萧微一冷笑。楚羽怕他要下毒手,忙向丈夫丢个眼色,嘴里说:“也罢,大家境遇一般,告之你也无妨。咱们追踪那贱……嗯……那柳莺莺时……”她本欲直呼贱人,又恐激起梁萧之怒,半途改口,“忽地听到风声,‘纯阳铁盒’落入韩凝紫手里……”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问,“此话当真?”

梁萧道:“后面又如何?”楚羽听他答非所问,心中暗恼,偏又不敢发作,只得道:“韩凝紫与柳莺莺蛇鼠一窝,也是出了名的女贼!” 偷眼瞧去,见梁萧神情木然,不觉心中怪讶:“柳莺莺被我含沙射影地辱骂,这小子也不生气?”略一沉吟,又道:“我们几经曲折,找到这个残红小筑,哪知庄内机关处处,我们一个不慎,竟被陷住。”她说到此处,露出懊恼。

梁萧点了点头,挥筹解开两人穴道。两人一愣,却听梁萧说:“你们想出困么?”雷震跳起来,叫道:“那还用说!老子砸破了门,再与你算账。”不由分说抓起石桌,用力砸向石门。一声巨响,石板粉碎,石门上多了一道凹痕,雷震虎口流血,呆在当场。

梁萧失笑道:“石门厚达三尺,外面还有铁板。蠢驴啃石头,牙口很硬么?”雷震面皮涨紫,怒道:“小贼只会说大话。”梁萧道:“我不是说大话,大家齐心协力,也许真能出困。”楚羽忍不住说:“愿闻其详。”

梁萧淡淡一笑,说道:“试想一想,韩凝紫身在石室,外面忽被锁死,该当如何?”楚羽奇道:“谁敢锁她?”梁萧沉默一下,叹道:“世事莫测,情人尚且变心,夫妻也会反目,韩凝紫未必就没有倒霉的时候?她狡如狐兔,怎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他这话别有所指,楚羽、雷震却想起自己为纯阳铁盒反目一事,脸上均是一热。

楚羽说:“难道室内有脱困的机关?”梁萧道:“不错,但烦雷大郎给我垫垫脚。”雷震跳了起来,叫道:“呸,干吗是我给你垫脚?不是你给我垫脚?”梁萧笑道:“你比我长得壮!”雷震面皮泛紫,还欲叫嚷,楚羽在他耳畔窃语数句。雷震咬牙道:“罢了,臭小子,出了这鸟地方,我们再计较。”当下躬身蹲下,让他踩在肩上,两人相叠,恰好够着室顶。

梁萧观察一阵,二指成剪,忽向两颗明珠插去,但觉应指而入。嘎嘎数声,左壁石书橱左移,裂开一道石门。三人均是一惊,梁萧更觉奇怪,本当开的必是室门,谁料石室中另有暗门。梁萧跃到门前,里面黑黢黢、寒浸浸的湿气涌了出来,激得人汗毛直竖,不由沉吟:“你们守在这儿,我进去看看。”

楚羽眼珠一转,冷笑道:“慢来,若是出口,你怎么办?”梁萧道:“招呼大伙儿一同出去。”楚羽摇头道:“不成,要走一块儿走。”梁萧心知她害怕自己寻到出口,将暗门封死,便说:“一起走就一起走!”说罢当先进门。

暗道中窒闷阴冷,梁萧左右触摸,却是一片石壁,凸凹不平,冷冰冰满是露水。他猜想此地是一座天然山腹,若是一条通道,却又通向何处。沉吟间,扑棱棱一声响,梁萧微微一惊,抬头望去,半空中似有黑影掠动。又听身后楚羽牙关得得直响,雷震倒是冷静许多,沉声道:“二娘别怕,多半是蝙蝠!”

梁萧揣摩既有蝙蝠掠过,这洞中该有出口,左顾右盼走了十步,前方透来一丝微光,不觉心中狂喜。正待抢前看个清楚,忽听楚羽在右侧惊呼。他未知发生何事,方欲掉头去看,忽觉左侧劲风急来。梁萧往右一闪,偏开数寸,忽觉肩胛拳风袭来,忙又向前一蹿,才知楚羽叫嚷,本是声东击西。

雷震又喝:“小畜生,再吃爷爷一拳!”又是一拳击出。梁萧未及闪避,左方一掌快速袭来,心知必是楚羽。刚要后退,不防楚羽绕到他身后,挥舞竹筹刺来,黑暗中刺中他的左胁。梁萧痛哼一声,不待楚羽再下杀手,展开“五五梅花步”,向后一掠而出。

楚羽一意为儿子报仇,拼力追赶。赶出丈余,肩头撞上一个东西。这时四周漆黑,视物不清,她只当撞上石块,正想绕行,忽地身侧风起,隐有金刃劈空之声。她纵身急闪,招呼:“大郎,小贼在这儿。”避过来剑,使招“天花乱坠”,反刺回去,谁知刺中一个硬物,竹筹“喀嚓”折断,虎口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