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添仔则伤心地哭出来,大肆嚎叫:“这怎么回事,我的皇中皇怎么可能输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睁大眼睛,绝望地看着向茵和猪棠,猪棠也很难无奈,再次与外面的神秘人物用眼神交流一下,没好气地宣布向茵的华南虎赢了,向茵摸干眼泪,准备伸手挑出战功赫赫的华南虎,突然被添仔的一个怒吼镇住。
添仔痛哭流涕,一脸的无奈,怒吼道:“全都去死吧。”猛地从身上抽出一个小铁锤,“砰”的一声以雷霆万钧的力气砸烂斗罐,两只大蟀被砸出肉酱。向茵“啊”的一声哭出来,用纤细的手握住添仔拿着小铁锤的手腕,泪如泉涌,喝道:“你这个死混蛋,快陪我华南虎。”场面一时混乱起来,围观的人群都朝添仔发出哄哄嘘声,于连宗和李红硕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两只蟋蟀留着血液的身体混杂在斗罐的碎片中。
猪棠被吓得面无血色,转身就走,添仔如一头血性狂怒一般甩开向茵的手,一手抓住猪棠,不断问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操纵赛局让我死去的皇中皇赢得比赛,那几万块大洋就到手了,你为什么还判这个臭女生赢!啊,快告诉我。”
添仔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顿时成了一个可怕的魔鬼!
向茵心头来气,怒道:“我才不是什么臭女生。原来你们串通一气,打算合起来赢得比赛。哈哈,遭到报应了吧。”添仔一甩头发,头冲着向茵,看着她美丽动人的脸庞和临危不惧的气势,身心一震,狂怒的双眼平静不少,用力将猪棠退到在地,高傲道:“怎么不给吗?现在哪个猎馆不是出术使鬼赢得比赛,偏偏就你这个臭三八来搅局,吃了一脸的臭屎冲淡我的好运。”说完满是戾气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向茵还没来得及回应,躺在地上的猪棠发出杀猪般的“哎呦”一声,他艰难侧身,手颤抖地从臀部拔出一根细针,大骂不已。向茵扑哧一笑,嘲笑道:“看你好暗中刺伤我的华南虎,自作自受,活该被扎。”
猪棠哭丧道:“不关我的事,是添仔贿赂我这么做的。”场外人群已经躁动不安,拥挤不断,大骂添仔、庄家和草头的无耻,于连宗和李红硕预感向茵在内有危险,赶紧钻出人群,匆匆跑向斗室门口,于连宗感觉血液在倒流,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这下自己可要陷入大麻烦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出向茵。同时添仔发狂的形象也在挥之不去。可是就在他们来到斗室之前,“猎馆”庄家就已经派人冲撞斗室的门,门已经被添仔反锁了。
斗室内,添仔狂声大笑,用小铁锤重重敲下铜铃,道:“你们先别发火,我要告知你们内幕!你们被庄家和草头玩弄输钱的黑幕!”“义愤填膺”的人们很快安静下来,同时添仔身后斗室的门砰砰地响,相信很快就会被冲破。
庄家的人害怕添仔泄露内幕,高喊别相信他的假话,愤怒并且隐忍的人们一起朝庄家的人喷去口水,大骂闭嘴!向茵也被添仔强悍的气势吓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怔怔望着他。添仔在很短的时间内把庄家暗中使诈搞鬼的内幕抖露出来,包括涂上“兴奋剂”、草头暗中刺伤蟋蟀等恶毒的办法,并且说只要自己跟他们合作,赢下比赛,就三七分账,反正钱都是从大家的口袋中骗来的。
最后他以一个末日英雄的口吻叹息道:“我赢不了这场比赛,还让跟随我许久的皇中皇死去,嘿嘿。庄家的人说了,要是我输掉比赛,将要杀死我,剁碎了扔下珠江!这算什么,我不服!”在场的人都难以置信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说出来的话,冥冥中神经受到不同程度的触动。
接着,斗室外警笛长鸣,庄家的保镖冲破斗室,围观的众人不断挤压,挤破了木窗围栏,一起涌进了斗室。于连宗预感危机来了,将李红硕推至无人地带,随后非常敏捷地混入人群中,咬紧牙关一把拉住向茵那双细白的手······
赌场庄家抵挡不住前来声讨的人们的压力,答应将所赚钱数一一奉还,向茵则获得了冠军的几万元大洋奖金,还附带一面奖给“华南虎”的锦旗,上面写着几个猩红大字“战无不胜”,向茵一把将锦旗丢弃地上,因为华南虎死了,看见锦旗会伤心。三人的心情忧喜参半,似乎这几万块大洋奖金提高不了他们的兴奋度。华南虎和皇中皇的尸体已经连同斗罐碎片被丢至珠江水中,而罪魁祸首添仔却不知所向,于连宗最后看他一眼是在拉住向茵的手那刻,添仔朝庄家的保镖挥舞着手中的小铁锤。
李红硕走在三人的中间,她不敢走夜路。“活该被逮住,没被大卸八块留个全尸真算是老天开眼了。”李红硕通骂道,三人离开棚场赌区,沿着珠江岸边走回学校,此时已经是夜晚,月光全无,稍微能看清地面,三人为了避开被赌场庄家追杀的危险,专门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珠江水面到了夜晚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白雾,朦胧无定,阴森可怕。
于连宗一脸担忧,这么晚他还没回到酒楼,向茵和李红硕还没回到学校,培英中学校规甚严,万一通知家长,向老板得知三人去斗蟀,肯定会生气发怒。向茵则有心事地走着,身上带着几万块大洋,眉间带有一股骄傲和自信,她幽幽道:“没提那个添仔了,没有他我们还真拿不了这笔奖金,庄家用心险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后注意点。”于连宗看着她在黑暗中还能看得见的素雅衣服,回忆起她今天斗智斗勇的画面,心中一阵恍惚,向茵俏丽的背影深深吸引着他。忽地他轻轻地自打一个耳光,向茵回头问发生什么,他说被蚊子叮咬了。
李红硕笑道:“阿茵,你兜里怀揣着几万块大洋,真是我家几十年的储蓄,你爹看到铁定高兴极了。”向茵微微摇头,毫不在意道:“这是我们三个挣来的钱,关他什么事,对了,你们说该怎么瓜分这笔‘赃款’?”她回头对于连宗和李红硕俏皮一笑。其实于连宗对着几万块银元不敢兴趣,虽然这笔钱够他和阿爹过上一辈子富足的生活,但心里还是想着今早送两人回校。李红硕支支吾吾,于连宗嘴角一动,刚想说出尽快回去的想法。
这时,岸边水面有了动静,只听见“哗啦”的一阵水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爬上了岸。向茵和李红硕看见了,像见鬼一样大叫一声闪在于连宗的身后,各自握着于连宗的肩膀这手臂,不敢抬头看,两人抓得太紧了,于连宗手臂和肩膀一阵剧痛,他来不及惊叫就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三人几乎同时往后退了几步,周围环境极其安静,夜色朦胧,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江对岸民居的微弱的灯光照射过来。
于连宗也非常害怕,他知道身后的两个女生更加害怕,他小喘粗气,两手做出一个安静的手势,仔细观察岸边这个黑乎乎的人形东西,原来是个人,一声沉闷的落地声,有东西落地,于连宗此时不知从哪借来的胆量,低头仔细观察。他发现落地的竟是一把小锤子,目光沿着锤子移向了那个人模糊的表情,刹那间他的瞳孔睁大,表情惊愕,不过藏在他身后的两个女生是看不到了,他感觉到她们害怕得颤动着。
“添仔,是你吗?”于连宗低声问道。向茵和李红硕这才分别从于连宗身后伸出头,胆怯地看着。那个人身材瘦小,发出痛苦的嘶哑声,慢慢地从水面爬到岸上,接着对岸传来的微弱亮光,也看清了三人的面貌,带着抽搐哼了一声,道:“是你们这三个王八蛋!”果然是添仔,三个人又退后一步,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于连宗怕他伤人,冲上前把他的小锤子拿走,向茵怔怔看着小锤子,这可是杀死华南虎的凶器!
向茵走到于连宗旁边,没有先前的害怕,反而是疑惑,道:“添仔,你不是被庄家他们抓拿了,怎么会从珠江水里冒出来。”添仔面色苍白,身上衣服湿透,冒着寒气的水不断留着,冷然道:“就凭这几个三脚猫,太小看我添仔了。”说着忽然痛苦惨叫一声,左手互助右手,原来右手流着血。李红硕戴着眼镜更清楚地看清状况,她失声大叫,指着添仔右手颤巍巍道:“他,他右手食指没有了,流着血。”于连宗和向茵大惊失色,不约而同地盯着他流血的手,脑中补过添仔被庄家追杀的血腥画面。
添仔毕竟同他们一样是同龄人,面露尴尬痛苦之色,但还是咬住牙关。这时添仔行动缓慢地在河岸边摘取一些杂草,放在左手掌中不断揉碎,小心地贴在右手被砍掉食指的伤口处,他忍着痛贴上碎草,从湿透的衣服扯裂一段布条,缠在伤口上,但湿布里的水渗到伤口中,引起了阵阵剧痛,他表情狰狞。这时向茵突然从怀中拿出一条洁白的丝布,大胆地蹲在添仔面前,扯下湿布,小心地包裹敷在伤口上的碎草,动作流利娴熟。
于连宗和李红硕也赶忙上前,盯着包扎的伤口。添仔惊呆地看着向茵为他包扎,虽有疼痛都忍过去,向茵那秀丽的容貌让他沉迷,包扎后向茵起身对他说:“多谢你拱手让给我蟀王冠军,此后我们各不相欠。”添仔这时脸色变得冷漠起来,道:“多事。”朝拿着小铁锤的于连宗道:“喂,快把我的防身宝贝还给我。”他楞了一下,当初他就是拿着这个小铁锤砸毁了一切。于连宗见他没有什么恶意,把铁锤递过去。
添仔接过后连谢谢都不说一声,瞪了三人一眼,转身走人,每走一步又走过来,漫不经心道:“向小姐,你赢得那几万块大洋,可否给我一张。”李红硕这时骂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们要钱,我们欠你的?我那么好心帮你包扎,没有去庄家那里告发你的行踪,你连谢谢都不说一声。鬼才借钱给你。”
水珠从添仔湿透的发丝滴下来,他低下头,一脸愁苦,抬起头很有理道:“我就是这么不要脸,你们到底给不给?”于连宗觉得他既可恨又可笑,不知怎么地,他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我会给。向茵这时扑哧一笑,委婉动人,河风吹过她的身旁,刘海的发丝不断舞动,添仔又一次怔怔看着她,向茵淡眉一扬,道:“当然,我给你。”说完从身上掏出三张银元,递到他伸来的手上。添仔拿到钱,小人得志般笑了一下,然后很不耐烦地打量了三个人,一声不吭地走了。他挽着受伤的右手,走在前方。
向茵、于连宗、李红硕三人跟在后面,向茵分别对两人说了几句悄悄话,不管两人愿不愿意,强行拉着两人不紧不慢地跟在添仔的后面。添仔这时很敏感,发现了他们跟来,在路边搬起一个大石头砸了过去,骂道:“你们有病是不是,跟我有饭吃呀!”于连宗小声道:“茵姐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夜深路就不好走了。”李红硕也赞同。向茵看了添仔渐渐远处的身影,摇头道:“不,我得看看添仔到底搞什么鬼。”拉着两人继续循着夜路跟踪。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一个简陋的棚户大区,这有几条路同向不通的低矮房屋,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低矮破旧房屋有灯光,其他的一片黑暗。于连宗对向茵道:“茵姐,他肯定不会让我们跟着,提前走远了。”向茵一脸失落,打算打道回府,这时她嘘声道:“你们听,有蟋蟀的叫声,还有一些小孩对话的声音。”于连宗和李红硕侧耳倾听,还真发现了,向茵仿佛找到了什么,轻快地循声走去,直至走到不远处一家极其破旧的小木屋前,停下来,从隔墙简陋木板外面望进去,于连宗和李红硕无奈地跟上前。
破旧的小木屋里只点着一站蜡烛,烛光摇曳,照亮了三个人影,两小一大。一个小男孩用稚嫩的声音道:“阿哥,你买回的盐焗鸡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