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脸是灵魂的肖像—叶落归根
3151000000035

第35章 白洋淀探秘 (5)

月亮高高升起,把东水湾照得明晃晃的,远处的芦苇,近处的水波纹都看得很清楚。司马剑钓了好一会儿,一条鱼也没有上钩,只钓了一只小鳖,他心里纳闷:这里没有红鲤鱼,也应该有草鱼和鲢鱼,怎么什么鱼也没有呢?就在这时,他听到远处“哗啦”一响,定睛一看,远处水面翻起一个井口大的水花,接着“哗啦”一声,又是一个大水花。司马剑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知道水下有东西,赶忙扔下鱼竿,把船篙紧紧握住。接着,“哗啦,哗啦”,又连续出现了几个水花,而且越来越近,司马剑突然看清水花中有个几尺长的鱼脊一闪,心里不禁暗暗叫苦:今天凶多吉少。他知道那是条黑鱼,足有一丈多长,这家伙在水里就和山里的老虎一样,以食肉为主,极其凶残。水花更接近小船,他知道,这黑鱼正是奔自己而来。他不敢怠慢,紧握船篙,站稳脚跟,圆睁双目,准备以死相拼。

水花离小船还有两三丈时,突然消失了。司马剑知道,大黑鱼沉到半深处向小船冲来,他静候一下,盯着波纹,估计大黑鱼正到船边,便用船篙狠劲向下捅去,不想,那大黑鱼很灵,船篙刚挨到它身,便灵巧地一闪,用尾巴将篙扫到一边。司马剑猛然拽回船篙,再次向黑鱼背上戳去,那黑鱼又一闪,但这次它稍慢了点,被碰掉一根胡须。大黑鱼被激怒了,猛地回头,一口咬住了船篙,然后往下狠拽。司马剑心里清楚,一旦船篙被黑鱼叼去,自己将必死无疑。他用足内力,用站桩功稳住双脚,开始固守,大黑鱼接连往下拽了三次,每次吃水线达到船弦边时,就再也拽不动了,大黑鱼见无力把小船拽入水底,便叼着船篙快速向前游去。于是,司马剑和小船便跟着大黑鱼在湾里兜起圈子。转了十来圈,司马剑感到大黑鱼的气力渐渐减弱,自己也已大汗淋漓。

心想,不能再这样转下去了。便猛地往前一推,再往后拽,只听“咔”地一声,船篙被拽回。他估计,大黑鱼的牙齿至少被拽下两颗,司马剑琢磨大黑鱼可能要退却了,没想到大黑鱼完全被激怒了,它迅速回身,不顾一切地向小船撞来,“呼”地一声,将小船撞起三尺多高,就在大黑鱼撞到小船的一瞬间,司马剑已感危险临头。便紧跑两步,用“八步急功”向空中飞起,小船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然后底冲上、仓从下落到水里,司马剑随即落到船底上站住。大黑鱼见司马剑没有落水,再次向小船撞去,司马剑如上次一样飞起、落回,如此三番,司马剑毫毛未损,可小船第四次被撞起落下时却散了架。司马剑在空中想:无论如何不能落水,急中生智,便选择了一块最大的船板落去,然后采用“梅桩功”,在几块漂在水面的船板上跳来跳去,与大黑鱼周旋……

司马剑处境越来越危险,汗水已把他全身浸透,船篙前部也在与大黑鱼拼打中撕裂,大黑鱼以逸待劳,司马剑却是疲于奔命,看来他已坚持不了多久了。

正在这时,岸上传来了几声“噢、噢、噢”的轻脆喊声,随着喊声,水花一翻,大黑鱼沉入水底。

秋荷来了,在叫声中她把一大桶猪下水、鸡肠子抛入水中,大黑鱼疯似地游过去,水花翻滚处,一张大嘴在贪婪地吞噬着。

秋荷双手卷成喇叭状,高声对司马剑喊:“快下水,往北游,上了芦苇地有一个小堤通村子。”

司马剑听罢,迅速扔掉船篙,飞身跃起,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转眼功夫他已出现在苇地边上,尔后穿过苇地,大步向村里走去。

司马剑刚到村边,迎面碰上秋荷,秋荷说:“算你命大,活着回来了。”

司马剑擦擦头上的汗水说:“淀里怎么有这样大的黑鱼,真可怕。”

秋荷说:“那年发大水,白洋淀的村庄淹得只剩下树梢,水退后,留下这条黑鱼,先后有不少治鱼的人想逮它,不但没逮着,反而丢了性命。打那以后,黑鱼就有了吃人的习性。为使它少伤人,莲花口的人每月十五喂它一次鸡肠子、猪下水什么的。今天我义父去同口镇给黑鱼拉食,没等他回来,你就来了,我料定你要出事,便急忙赶来找你。”

司马剑说:“是店里那个小伙计让我来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害我。”

秋荷反问道:“你过去认识小伙计吗?有否冤仇?”

司马剑答道:“不认识他,也未曾交往过,一无冤,二无仇。”

秋荷沉吟片刻说:“这就怪了,你与他无冤又无仇,那他为什么要加害与你呢?莫非……”

秋荷顿了顿,瞪着眼睛问司马剑:“你会不会武功,与武林界有无瓜葛?”

司马剑说:“我不会武功,在胜芳镇你已经看到了,如果会武功也不会受那几个无赖的欺负。刚才在东水湾,多亏你搭救及时,我才凭一点儿水性脱了险。这些年我专心读书,与武林界没任何瓜葛。”

秋荷想了想说:“那,我回去问问小伙计,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进了村,他俩刚进门,就碰上了鲁大水,鲁大水惊讶地说:“你去哪儿了?可让我一顿好找。”

司马剑说:“晚饭后小伙计给了我鱼竿、鱼食,让我在东水湾边钓鱼边等你……”

鲁大水打断他的话说:“这多危险,黑鱼没吃饱,会伤人的,怎么敢去钓鱼?……小伙计去哪了,把他找来,我问问。”

秋荷赶紧跑到屋里去找,过了会儿,又跑回来说:“唉,不知人哪去了?”

司马剑笑笑说:“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可能吓跑了,这事到此为止,不要跟他计较了。我现在想的是,怎么把那条黑鱼除掉,渔民们守着条黑鱼,就像山里人守着老虎,不除掉它,附近的渔民就不会过安生日子。”

秋荷认真地说:“为除掉这条黑鱼,大家想了不少办法,用网粘、用卡子卡……无奈这黑鱼岁数大了,有了灵性,什么方法也不起作用。”

司马剑说:“我看过一本《神农》书,书上介绍了一种萍萍草,这种草味香、剧毒,是专门毒黑鱼的。”

秋荷问:“哪有这种草?”

司马剑说:“据说这种草产在易水河上游的燕城一带,明天我借匹马骑着去,少则三天,多则五日便可回来。”

鲁大水豪爽地说:“客官,你是造福一方,俺们还能让你去借马?你回去换换衣裳,好好睡一夜,明晨我为你备好马匹、草料和盘缠,此行如果能成,也是一种善举。”

司马剑回到客店简单洗了洗,然后闩上门,熄了灯,倒头就睡。

深夜,司马剑被窗外一声“簌簌”的声音惊醒,他微微睁开眼瞟了一下窗棂,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在用舌头舔窗户纸,很快窗户上就出了个小洞。

黑暗中司马剑冷笑了一声,双指轻轻从身下摸出一个大钱,刚要甩出去,想了想又停下了,嘴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黑影立刻不见了。

司马剑佯装睡觉,不一会儿,黑影又回来了,接着,那黑影就顺着窗上的小洞向屋里吹着什么。

屋里立刻弥漫起一种野薄荷的香味。

司马剑警觉起来,他知道这是江湖上经常用的“迷魂香”,这种药往往趁人熟睡时往屋里喷撒,不过一个时辰,屋里人就会一命呜呼。他赶紧运起“混元功”,以静制动。

过了一个多时辰,门闩被人剥开,只听“吱”一声,有人走了进来,那人走到司马剑床前,用手在他鼻子上抚了一会儿,感觉已没有进、出的气,料定他已魂归西天,便转身向屋外走去,在那人迈步的同时,司马剑随手甩出大钱,这大钱正打在那人的鞋底上,那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以为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没有顾得细看,便慌慌张张地出了门。

那人走后,屋门又敞了一段时间,司马剑见毒气已散尽,便又重新闩上门,躺下睡了觉。

第二天早上,司马剑照常起床、吃饭。饭后,鲁大水和秋荷来为他送行,司马剑抱歉地指指躺在地上的小白猫说:“秋荷姑娘对不起了,你的小白猫昨晚在这呆了一夜,竟被人毒死了。”

秋荷跑过去一看,见那小白猫七巧流血,果然是被毒死的,不禁大声问:“谁毒死的?”

司马剑指指窗户纸上那个小洞。鲁大水和秋荷走过去看了看,见窗台上还有点黄药面,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秋荷气得大声嚷起来:“谁这么歹毒,用‘迷魂香’伤人,要知道是谁,非杀了他不可。”

司马剑摆摆手:“秋荷姑娘不必生气,事中一定会有很多误会,以后有机会,我定跟他们讲清楚。”说完,谢过鲁大水,牵马出门上了路。

在村东的小店里,司马剑找到罗楚,罗楚诉说了这几天在胜芳镇的艰辛,司马剑也叙述了昨晚的惊险。末了,二人经过商议,决定一起去易水河寻找萍萍草。

午后,我们来到一座小岛。船主比划着说:“看——这就是有名的鸳鸯岛,那里就有我的先人,到我这辈儿已经是第十二代了。”

船主的话语声声在耳,如同昨日。我极目望去,隐约看见大门两边有一副对联。上联书:求名求利莫求人须求己;下联写:惜衣惜食非惜银缘惜福。我执意要登岛看看。船主说:“不忙,待我把故事讲完,再看不迟。”

司马剑去后,秋荷就冲鲁大水发了火:“司马先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你们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害于他?小伙计李三旦八成是疯了,那‘迷魂香’肯定是他放的,以前我就常见他鼓捣这玩意儿,那年村西苏寡妇受污辱后自尽,也在窗口发现了‘迷魂香’,他若再回来,我非打折他的狗腿。”

鲁大水苦笑了两声说:“秋荷我女,你有所不知,十多年前武林界那场火拼,咱家这一派被杀得七零八落,你亲身父亲也未逃劫难,咱们流落这里惨淡经营,重整门户,与武林界为敌,报仇雪恨。司马剑那年刚十八、九岁,就手提一柄削魂剑参加了火拼,死在他剑下的不止一人。这几年,我们除掉他几个人,他们恼羞成怒,派司马剑来跟我们算账……”

秋荷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样死死杀杀的何时了?”

鲁大水又苦笑着摇摇头:“我也这么想过,可是……唉,不跟你说,说了你也不懂。”

秋荷说:“不管懂不懂,谁要再杀司马剑,我就跟谁拼命。”

鲁大水听罢,无可奈何地走了。

傍晚,秋荷正坐柜里,小伙计李三旦鬼鬼祟祟地走进来,问秋荷:“那个姓司马的小子没死啊?”

秋荷忽地站起:“呸!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店里杀人,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要放规矩点儿,不然,小心你的狗头。”

李三旦嘿嘿奸笑道:“你总护着那小子,是不是想招人家作老公。实话告诉你,几年前,铁老镖主把我送来时,就和鲁掌柜商量过,把你许配给我,你现在有了二心,我可不依……”

未等李三旦把话讲完,秋荷随手拿起一个瓷碗冲李三旦的头部就砸了过去,李三旦用右手轻轻一伸,便稳稳地把碗接住。接着秋荷向李三旦又砸来第二个碗,李三旦用左手轻轻一伸,把碗又接住了。秋荷再次抄起长板凳,腾身跃出柜台,向李三旦下三路横扫过去,李三旦不慌不忙,一个“鹞子翻身”从秋荷头顶跃过,稳稳落在地上。秋荷顺势将长凳抛出,只听“啪”地一声撞在墙上,长凳断了几截。秋荷又轻轻拿起一个碗,未回身,反手将碗向后掷出,这一招很厉害,叫“夜叉探海”,用碗打人时,全凭一个听觉来判断对方的位置,被打者往往措不及防。李三旦忽感一股风响,赶忙往下一蹲,随即右脚尖往上一抬,那碗正好扣在李三旦的脚尖上。等秋荷转过身来,李三旦脚尖冲她一甩,说:“秋荷姑娘打累了吧,歇息歇息,俺把碗还给你。”

秋荷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等功夫,今天不除掉你,誓不为人。”

李三旦嬉皮笑脸地说:“俺惹不起,躲得起。”说完,他溜到后院收拾行李,一转眼就不见了。

此后三天,鲁大水出去过几次,回来后总是唉声叹气。

第四天傍晚,司马剑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进门,就喜上眉梢地与鲁大水打招呼。鲁大水急忙问:“找到萍萍草了没有?”

司马剑拍拍马背上的皮囊,说:“找回来了,一切顺利。”

鲁大水高兴地说:“好,好,快进屋洗洗,等会儿做几个好菜为你接风,你若当真除掉黑鱼,那真是咱莲花口的幸事。”

洗完脸,换了衣服,司马剑来到饭馆,鲁大水赶忙让坐,又吩咐上菜。

司马剑问:“秋荷姑娘呢?”

鲁大水说:“秋荷去同口镇进货去了,说话就回来。”

说着,菜开始上桌。有鲫鱼、鲢鱼、鲤鱼,有熏的、烧的、饨的,不一会儿,桌子就摆满了。

司马剑抱歉说:“太过意不去了。”

鲁大水摆摆手:“哪里话,你为咱莲花口尽心尽力,俺感激不尽,几个小菜又算得了什么,还有更好的菜在后头呢。”鲁大水说着就给司马剑斟了满满一碗酒,接着自己把一个酒瓶高高举起,说:“来,我陪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