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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高人在潜伏 (5)

“你还记得吗?你最喜欢看的是《上海证券报》,你还收藏当时在街上分发的所有的《股参》,叠放在自己的椅子下面,那报纸才4个版,时间一长,居然堆了1米多高。现在想来还是非法刊物。还有一次你买了包糖炒栗子给你爸爸,其实当时你也没吃东西,肚子很饿,但一看到报价显示器,就出了神……”

袁得鱼终于忍不住了,这几年的坚忍,失去亲人的痛楚,当下的忍辱负重,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一下子抱住了魏天行,泪水夺眶而出:“魏叔……”

魏天行拍了拍他的背,继续说道:“我一直待在海元证券,看着很多熟悉的人离开。他们都没能把我认出来。”

袁得鱼点点头,他想起当年魏天行曾在父亲的葬礼上大呼冤屈,上海滩的主要券商为此都对魏天行进行了封杀,甚至还有黑道中人口口声声说要做掉魏天行。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魏天行居然一直待在海元证券。

袁得鱼一直盯着魏天行看,希望能从魏天行的表情中,看出他与以往的类似之处。一分钟不到,他就找到了答案。

“得鱼,你有女朋友了吗?”

“还没……”

“赶快找一个。相信叔,天下最好的东西就是女人。”魏天行舔了一下嘴唇说道。

魏天行听到袁得鱼说居无定所,就拍拍胸脯说:“你算是找对人了。吃的我不敢保证,住宿嘛,我真的有的是地方。”

袁得鱼将信将疑,跟着魏天行往前走。魏天行很快就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说:“这里便是。”

袁得鱼左顾右盼,只看到一些沿街的商铺,没有发现什么可以住的房子。

“在这里。”魏天行用手一指。袁得鱼只看到半截破车露在铺子外面,而且沾满了油灰,简直就是个典型的修车铺。魏天行直接走了进去,袁得鱼紧随其后。

进来之后袁得鱼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床、家具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估计这个地方,一般人很难想象有人会住在里面—那是距离海元证券不远的一个废弃的车库。这个车库不大,大概能容纳两辆汽车的样子。车库虽小,但五脏俱全,所有的东西都被魏天行收拾得井井有条。门口这辆车还是魏天行自己拣来改装的,是他心爱的坐骑。

袁得鱼看到,魏天行的床头还放着海元证券多年前的集体照,袁观潮站在中间,很是神气。还有一张照片是他与袁观潮的合影。

魏天行倒了一杯酒,敬了一下袁观潮:“潮哥,我今天遇见你儿子了。他看起来很机灵,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抓起旁边的一个酒瓶,自顾自喝了一口,“不过,真正的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啊,这不是爸爸吗?”袁得鱼看到了酒瓶后的照片。

“嗯,这是我们在湖北抢国库券的时候拍的,你看你的嘴巴鼻子,跟你爸爸长得一模一样。”魏天行又喝了一口酒,“想当初,你爸爸说要把海元证券做成中国的美林证券,那时候,全国三分之一发行股票的招股说明书,都从我们这里经手……你爸爸很有远见卓识,当时,做企业分析只在一些专业的投资公司才有,券商还是以技术分析为主,是你爸爸将这道程序引入了券商,才有后来的券商纷纷效仿。他当时就知道,投资和企业分析是密不可分的。”

袁得鱼听魏天行说起父亲的事,觉得十分亲切。魏天行口中的一些事,袁得鱼依稀也有印象,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过。

“袁得鱼,你要记住,你是袁观潮的儿子,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嘘,轻一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魏天行突然又像回到了疯癫状态,一下子跳到了破旧的沙发上,好像在仔细聆听着什么,“就像无声无息的波涛,慢慢涌向那栋白色大楼……”

“你是说海元证券吗?”

“你过来看—”魏天行突然抓住袁得鱼的手。他的手指冰凉,把袁得鱼吓了一跳。袁得鱼只好也乖乖地站到沙发上。

他看到车库的里墙上,有一个后窗。袁得鱼疑惑地接过魏天行递过来的望远镜,发现后窗正好对着海元证券一楼的一扇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股票报价牌。他不由乐了:“这里真是风水宝地啊!”

“你没看到风浪吗?”魏天行显得很生气,把袁得鱼从沙发上推了下去。

袁得鱼很努力地才得以迅速站稳。

袁得鱼突然想起什么,对魏天行说:“魏叔,当时你在我父亲葬礼上,好像说是另有隐情?”并随即拿起一杯酒迅速倒入肚中,“父亲刚去世的时候,我曾一度流浪街头,也听说了很多事情。”

“还没有到时候,还没有到时候……”魏天行喃喃地说着,仰起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魏叔,这里可以上网吗?”原来是袁得鱼发现了这个车库的宝贝—一台电脑,他熟练地打开显示器开关:“太了不起了,你这里简直应有尽有。”

“嘘,轻点儿声,我从后面的居民楼里偷偷引来了一根网线。”

袁得鱼发现电脑本来就开着,他看到申强高速的分时走势图,猛然警觉起来,又打开一些技术分析指标反复观察:“这只股票很奇妙啊!魏叔,你怎么也在看这只股票?”

“好是好,但你现在最好不要碰。”

“为什么啊?你看这只股票量价配合得当,明显是一只潜伏了很久的高控盘股票。我打算扔点小钱在里面。或许,我面试时就应该告诉杨帷幄,申强高速这只股票,可能是现在弱市下难得的一次以一博十的机会。”

魏天行叹了一口气:“一切还不好说。”

“那你觉得这只股票明天会怎么走?如果你说对了,我就听你的话。”袁得鱼的言语中带着几分挑衅。

尽管开战在即,但唐煜这几天一直浑浑噩噩、心神不宁。一个女孩娇美的样子,在他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很理性的人,但他现在发现,这是因为之前他从未动过真情。

他也不明白邵小曼究竟哪里那么吸引自己,是因为她的美若天仙,还是那种冷若冰霜?总之,自己就是一见钟情了。

尽管父亲已经反复交代,他将是这场至关重要的大战中的总指挥、灵魂人物,但是,他渴望听到她银铃般的声音,渴望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渴望握住她的纤纤玉手。

在海外长期生活过的唐煜怎么可以忍受“压制”两个字,如果不尽快表达自己的感情,注定会成为阻碍他事业进展的一个结。

他拨通了邵小曼的手机。

“喂?”一个轻灵悦耳的声音传来,这无疑是邵小曼的,唐煜不由得心跳加速。

“知道我是谁吗?”唐煜问道。

邵小曼正好有点百无聊赖:“我需要关心你是谁吗?”

“以后就难说了。我是唐煜,你还记得吗?前阵子,我们在花天酒地见过面……”

“我对你真的没什么印象,我有些困了,拜拜。”那次去了花天酒地之后,无数个无聊的男人都给她打电话,她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换手机号码了。

电话那头猝不及防地传来“嘟嘟”声。唐煜第一次打电话就被泼冷水,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正伤心着,他又听到手机响,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他心想该不会是邵小曼吧!猛地接起来,一接起来就兴奋地大叫:“哇,是你!”

是袁得鱼打来的,袁得鱼与唐煜开玩笑说:“哥,老弟在上海混不下去了,十万火急地需要你接济……”

唐煜不假思索仗义道:“你现在在哪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来全盘搞定。”

其实袁得鱼只是想问一下唐煜,苏秒是不是还在花天酒地,但他感觉到唐煜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真诚:“跟你开玩笑呢,我找到工作了。”

“太好了!看来今天我要请你吃饭祝贺一下。”唐煜开怀道,“对了,哪个地方运气这么好,招到了你这么个人才?”

“海元证券……”

唐煜心里猛地一沉,心底替袁得鱼捏了一把汗。他们的计划,就是将海元证券完全置于死地,但他又不能对袁得鱼明说什么,只能说:“听说海元证券内部管理混乱,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你来泰达证券吧,我帮你物色一个职务。”

“别客气了,海元证券还是不错的。”袁得鱼坚持道。去泰达证券,他自己是无法接受的,泰达证券当年对他爸爸做的无耻的事情,至今仍历历在目。

“真的听我的,不要去。”唐煜有点着急。

“哥,我就是混口饭吃,到时候再找你也不迟啊,哈哈。”袁得鱼心想,唐煜这个“海龟”,一定是在习惯性地“挑三拣四”,“对了,我想问你,最近看到苏秒了吗?”

“没有……”唐煜仔细想了想,“自从那次之后,我也没有再去过花天酒地。”

“哦,”袁得鱼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说,那个得冠军的美女还真是倾国倾城。”

这句话说到唐煜心里去了,他们小时候的口味就很相似,没想到多年后,尽管两个人在完全不同的地方成长,对女人的审美还是那么一致:“真想再见见这位美女。”

“这有何难,约她出来呗。”袁得鱼不解道。

“说得容易,你试试?”唐煜不服气地说。

没想到袁得鱼还真的来劲了:“你出来吧,保准美人到场。”

唐煜准时来到了约定的地点—礼查饭店夜排档,透过层层热气,他看到袁得鱼与邵小曼已经在那边等候了。

唐煜再次看到了自己心仪的女孩。这次,她穿着粉色卫衣,长卷发,青春逼人。

正看得入迷时,袁得鱼挥了挥手,唐煜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请出这位大美女的?”唐煜惊讶道。

邵小曼与袁得鱼相视一笑。袁得鱼用两人事先对好的台词说:“我就打电话给她,问,是艾玛吗?我就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高八斗貌似潘安号称一朵梨花压海棠人送绰号玉面小飞鱼的袁得鱼呀。你晚上有时间吗?好了,我就是那个不小心把你手机号码公布于众的小哥呀。哎呀呀,这个事情我需要跟你赔礼道歉。不然我魂不守舍夜不成寐心神不宁啊,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这样吧,我与一个朋友在礼查饭店前面的大排档等你。”

邵小曼接着道:“我倒是一直在找上海好玩的地方,于是我就问,那大排档有什么好的?他就说,大排档里有一种很好吃也不贵的贝类叫毛蚶,白色的贝壳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绒毛,轻轻剥开,厚厚的肉嫩滑可口,还淌着血淋淋的汁水,一口咬上去,鲜味扑鼻而来……这里的招牌面叫雪菜肉丝面,有个拉面师傅特别厉害,甩面条的时候面丝能飞到头顶,一根根面条下去,锅里的水清澈见底,是真正的清汤挂面。不一会儿,一碗面条就能端到你的面前,一条条肉丝覆盖在面条上面,香喷喷的。最绝的是面条顶层还有一层绿绿的黄黄的雪菜,细细密密的,就像清晨从远处吹来的山风,更像窗外的青山碧水……”

邵小曼心情不错,继续说道:“后来我发现,这个袁得鱼根本就不是什么玉树临风。”

“不过你长得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雁阵惊寒六宫粉黛无颜色。”袁得鱼笑道,“谢谢你来会我这个厚颜无耻的人。”

唐煜不由得佩服袁得鱼到五体投地。他想起一句话—“劣币驱逐良币”,心想,无赖的男人在情场上总是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