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
虽然已经在尽力的克制着自己,但是,苏离洛的心中还是不禁的有了一种想要赶去台上的冲动,好在他本身的内力已经极为不错,最终却是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并没有真的因为冲动而赶上招亲台,他只是默默的停留在这人群的一角,忽然有些后悔来到血杀宫了。
谁能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苏离洛苦笑了一下,原本,说实话,这场盛大的招亲大赛,他固然是感兴趣,却并没有真正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他却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儿,发现了很多很多的不对劲儿。
“这情况,似乎是有些诡谲,有些糟糕啊!”皱着眉头,看着场面上那些心神失首的江湖人士,明明很多没什么本事,本来只准备观战的人,都开始眼神发光,苏离洛自然不会觉得这仅仅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虽然说血杀宫这样大的机缘,的确,值得很多人倾尽一切,但那是在对自己多少抱有一些自信的情况下,可现在,现场很显然,很多人都魔症了,只是他们并没有反应过来罢了,或者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魔症之中。
恍惚之间,苏离洛的脑海中又响起了那一声声钟鸣,蓦然一颤,下意识之间就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本以为自己不会看到什么东西,却正好望见了那血杀岭最巅峰的地方,那一袭黑袍飘落的场景,目光穿射过去的瞬间,苏离洛就感觉到一阵刺眼,他下意识的撇过头去,在最后的一个瞬间,却注意到杜傲脸上竟然有了那么一丝诡谲。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那一瞬间,苏离洛的心里忽然就有些恐慌了起来,但是,等他再望过去的杜傲却转身走了,就连身影都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刚刚所看到的一切,都仿佛是错觉……
“是我看错了么?”那一瞬间,苏离洛又是怔了一下,但回过神来的他,便再没有什么犹豫,飞快的离开了这里,自然,这不是下山,而是前往会友院了。
对比着两边的状况,苏离洛还是觉得会友院那一边要安全许多,至于离开血杀岭,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这毕竟还不算什么大事,就这么轻易的被吓滚了,这可不是他苏离洛的风格啊!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场这么多人在,血杀宫要真做什么的话,也不会仅仅仅仅盯着他吧……想着这些,苏离洛半点儿都没心理负担的向着会友院那边游走过去了。
所谓会友院,地方其实并不太大,至少,相对其招亲台那边,地盘就要小上那么许多了,但好在这里却是很清静的,一走入这边,苏离洛便不禁觉得心情舒爽了几分。
跟招亲台那边的嘈杂,混乱完全不一样,会友院这一边却是清静的很,以至于虽然是处于血杀宫这般煞气冲天的地方,也难得的显得有些风雅,甚至清冷——这足以容纳千人的大院子里,竟然只不过有着那么寥寥百余人,更甚者,这其中,护卫打扮的人,就又占了一半。
初见到这个情况的时候,苏离洛也是怔了一下,但他的脚步并没有丝毫迟疑,迅速,就走了进去,然后,他的目光一下子便被人群中的一抹素白吸引住了。
这倒不是院子里其他的人便不优秀,事实上,没有什么自惭形秽的江湖人士,来这里的,大多都是对自己文采有着一定信心,面貌也不错,甚至几乎可以说这里个个都是美男子了。
但是,即便是位于万千人群中,那人也是那样的耀眼啊!
以至于,他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这时,其他人或是苦思,或是疾写,或是不满意刚刚写出的词句,又撕掉,毕竟,就这么一次机会,一副词作,他们当然得交出自己心中认为最好的一副,不得不郑重啊。
然而下一刻,苏离洛便看见那着一袭素白衣裳的人儿,施施然的走了上去。他的手中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把合着的折扇,品相倒是世间难得,但苏离洛并没有想明白那人的目的。
“这是要放弃答卷了么?”苏离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移得开脚步,于是,他的身影便一直顿在了那里,这一行为,本来看上去便已经十分呆滞了,然而这时,却并没有什么人集中到苏离洛的身上。
因为,他们的目光,也都是集中在了那个身着一袭素白衣裳的人儿身上了。
他仿佛是太阳一般,浑身散发着无尽的光芒,所有的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也同时,心中带了一丝诧异,甚至,就连这次被请来做会友院的主审——那个已经年近六旬,门生数千遍及各地,自身更是声名远播的孙老夫子也不禁看了看他那空无一纸的手,拦住他皱眉问道:“你这是准备退出这次招亲大会儿?”
其实,此刻,不止是孙老夫子,便是旁人,又有几个能够理解那身着素白衣裳人儿的做法呢?
毕竟,不说别的,就算你是真的文采不济,但既然进来了这里,便也可以多少写几句吧,至于是好是差,这个自然会有人评判,就算真差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大家也不怎么熟悉,不会有人刻意笑话。
但你这算是什么行为啊?
如果把这比成考场的话,这无异于就是交白卷的行为了啊!
甚至,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交白卷比考零分都要让人痛恨些……想着这个,孙老夫子的眼神不禁渐渐变冷,这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窒息了。注意到这一幕,周围的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然后饶有兴趣的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只有那个人,恍若未觉的绕过这位已经年近六旬,门生遍地,即便是被血杀宫请来,也依旧得到很大尊敬的孙老夫子,然后在走到出门的一瞬间,忽然回过头来,‘邪魅’一笑,豪声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在他背后,孙老夫子胡须都被气直了,正准备好好说教那人一番,却没想到,在那一瞬间,那个一身素白的风雅男子竟然是将自己的作品当众说出,然后再不停留,飘飘然的就离开了这里。
只留下这会友院里,一院人的呆愣,一院人的沉浸,一院子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