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罪与罚:雪夜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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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当年的目击者们(二)

两个月后他的病情有所好转,父母又外出打工走了,徐清风开始更加的寂寞,内心无法诉说的恐怖秘密,让他开始自闭,不肯和小伙伴一块玩,每天除了上课以外,就是闷在家里不肯出去。

他不记得是哪一天,在课堂上的哪一篇文章让他突然有些醒悟——好孩子的前提是诚实肯认错。于是,他打算去警局坦白这一切。

那时年少,害怕的要命。站在警局外面,他的双腿有些颤抖,电视剧上都演绎着杀人偿命,可他却害死了好几条人命,会不会被枪毙呢!

越想越害怕,他步步后退,直到最后躲在了警局对面街道拐角处蹲了下来,紧紧抱紧自己的身子,大脑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该不该坦白真相。

忽然他听见一个声音传来,那声音低沉有威胁性,他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大概的意思还是明白了,那个男人在威胁一个人,说要是敢泄漏出去就杀了对方的父母,并且强调会一直盯着。

最后一句话徐清风听的很清楚,那个男人说:“我知道你叫林玲,我会永远盯着你!”

听到那个男人远走的脚步后,徐清风才慢慢从角落里走出来,他看到一个女孩子在哭泣,并不是放声大哭,是那种捂着嘴巴极力压制的哭泣,他跑过去试图安慰她:“你....你怎么了?”

那个女孩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看到对方是个少年,于是蹲下身子抱着双腿小声哭着说:“警察都是坏人!都是坏人!坏人!”

徐清风很震惊,他刚刚还思考着要不要告诉警察真相,若警察都是坏人的话,他岂不是一定会被枪毙!说不定还会连累父母。

“真的吗?警察真的都是坏人吗?”

“坏人!坏人!我只是告诉他们真相,可是他们不让我说,还想伤害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为什么,坏人......”

小女孩哭着诉说警察的劣行,徐清风吃惊着、害怕着,他说:“原来警察都这么坏,他刚刚说的话我也听见了,要不我们告诉老师吧?”

“不行!”小女孩刷地一下站起来,有些惊恐地看着徐清风:“不能说,那个坏人会伤害我的爸爸妈妈,不能说,你也不许说!”

徐清风被吼的有些退缩,他又试探地问了问:“说真话,也会被伤害吗?”

“嗯....我害怕,我不能让他们伤害爸爸妈妈。”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我不知道,总之什么都不能说就是了,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

小女孩嘴中不断念叨着,然后走掉,徐清风大喊:“喂!林玲,我们做朋友吧,我也有不能说的秘密。”

林玲顿了一下,回头看着他说:“不要,看着你我会想起那个人威胁我时候的样子,我害怕,再见。”

林玲的话让徐清风备受打击,他看着林玲渐渐远去的背影,渐渐流起了眼泪。

从那一天开始,徐清风真的一个朋友都没有了。他安静孤僻、封闭自己。小心翼翼地守着心中巨大的秘密,丝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他把全部的心思投入到学习当中,因此他的成绩很好,父母很开心,夸他是好孩子,可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皱着眉头不肯再和他们说话。

再后来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先后去世,他独处于世,带着伤痛的秘密挣扎着。后来他遇见了林无畏,他爱上了她,他也曾以为无畏就是他的救赎者,可是日子久了以后他才发现,他不能给林无畏幸福,那件事情让他不能像其他男人那样耀眼刚强地活着,他习惯了安静渺小地、小心翼翼地活着。

可即使是这样痛苦着,他还是想和林无畏在一起,所以,即使两人慢慢形同陌路,他也不肯提出分手。

那天,林无畏提出分手的时候,他很害怕、很害怕。

他想了好久好久,他想拒绝,他不想离婚,离了婚他就真的成了一个人了。可是当他走在大街上,看到到处都是刑警队公开康宗林案件调查的报道的时候,他突然想通了。

是时候来赎罪了。

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终归是要说出来的。于是他同意了林无畏提出的离婚,也给韩尝卫打了电话。他原本计划离婚后再去自首的,因为无畏说过离婚后就会离开北州,这样或许林无畏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曾经做过那么恶劣的事情,或许在无畏眼里他还能保留好男人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今天离婚没有完成,却发现彼此都是当年那个藏着秘密不敢说的小小脆弱少年。

徐清风说完所有事情后,审讯室出奇的安静,三人都沉默着。

渐渐地,林无畏开始哭泣起来,“原来,我们早就见过面。”

“是啊,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吧。年少时我们相遇相离,然后带着内疚成长,长大后又相遇相知相爱,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分开。”

“别哭、别哭,错的是我,老天爷惩罚我,所以让我不能生育,只是委屈了你。”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错的是我,是我没能说出真相,老天爷惩罚的是我,清风......”

“傻女人,你是被人威胁的,为了保护家人你才没能说出真相,而我,我只是懦弱,不敢承担责任,若不是我耍脾气踢落了烂木,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审讯室的气氛极度压抑,俩人互相揽错误,情深意切,韩尝卫也大致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于是便不想打扰二位,悄悄走出了审讯室,来到隔壁房间看着。

徐清风很温柔,他轻轻拥抱着林无畏,大手抚摸着林无畏的脑袋,不停安慰着:“无畏别哭了,我会承担所有的责任,我会放开你,你去找个爱你的男人,生儿育女,幸福一辈子。”

林无畏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泣不成声:“不要,我不要!我....我做错了事,老天爷惩罚我,清风,我去医院查过,我有不孕不育症,没有孩子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徐清风睁大了眼睛,几秒后苦笑道:“我也去查过,我....也有不孕不育症。”

林无畏双眼满含泪水扑到徐清风怀里,“老天爷真是眷顾我们俩,连惩罚都要一起,索性,我们就一辈子在一起!”

徐清风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喃喃道:“无畏,你....你是说.....”

“我不要和你离婚,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可是我,我是个罪人。”

“正好,我也是罪人,咱们就凑成一双罪人吧,我们一起赎罪不行吗?”

徐清风楞了几秒,然后嘴角微扬,他紧紧地抱着林无畏喃喃:“无畏、无畏.....”

林无畏从他的怀里挣出,笑着说:“别叫我无畏了,我回头就要把名字改回林玲。以前是为了鼓励自己毫无畏惧才改的名字,现在呢,我有你,不需要了。”

“行,听你的。”徐清风又伸手拍了拍林无畏的脑袋。

这一次徐清风的话没有让林无畏恼火,往常只要他一说“听你的”林无畏就会火冒三丈,但今天这句话听起来,却是甜蜜无比,俩人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前热恋时候的状态。

她拍掉他的手说:“别这样,我们都多大了,34的大叔大婶了好不好。”

徐清风微笑着,又伸手去拍林无畏的头:“我疼你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林无畏还是拍掉他的手,有些尴尬道:“这是在警局呢,你忘了我们来干嘛来着。”

徐清风这才想到自己的不妥行为,挠挠头说:“我给忘了,韩警官呢。”

韩尝卫在隔壁房间看到俩人和好,变成年轻人热恋一般的状态,心中泛起一阵感动。俩人作为当年的目击者,虽然没有及时告诉警方真相,但都是情有可原,都是心善的人,何况又带着愧疚挣扎了这么些年,老天爷也该让他们释怀了。

他走进审讯室,看着两位说:“首先,恭喜你们和好如初,其次,这次简单的笔录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但是,以后有问题的话,希望两位还能配合调查,还有,有可能会出庭作证。”

“没问题。”、“随叫随到。”

俩人很干脆,看来是真的敞开了心,打算从新开始。

“最后,你们也不必担心,徐先生当年才12岁,而且那次车祸也是一场意外,不会有事的。另外,林小姐当年被威胁的事情并不是警察,而是那个失踪的康阿福。”

“什么?”

“康阿福也是当年的目击者之一,他从康宗林那里敲诈了很多钱财,估计他是怕你说出来真相,他就要不到钱了,所以才威胁你的。”

“原来不是警察......”这一点林无畏倒是很吃惊。

“恩,你还记得那个人的特征吗,是不是有些跛脚,鼻子旁边有块伤疤?”

“是,是!虽然我不记得他具体的样子,但是伤疤还有瘸脚我记得很清楚。”

林无畏记得那么清楚,必然是当年狰狞的康阿福深深地吓着林无畏了,想到这里徐清风不禁再次握紧了她的手,试图平静她有些颤抖的身体。

“那行,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二位可以先回家休息。”

“好的,这次......总之多谢韩警官,让我们可以赎掉多年的罪,还能解除误会重新在一起。”徐清风放开林无畏的手,又伸出手去和韩尝卫握手。

林无畏也笑着说:“我当初果然看的没错,你是个好警察。”

韩尝卫说:“林小姐果然敏锐,单单在咖啡厅听我和别人的谈话,就断定我是好警察。”

林无畏耸耸肩说道:“被你发现了。”

“那当然,从你进门那一刻起,我就想起你来了,你就是那天在我隔壁桌不小心打碎咖啡杯的人。”

“是啊,当初你和那位先生的谈话,可真是让我胆战心惊啊,但是,我记得你们当时好像不是很愉快。”

“林小姐不必放在心上,人啊总是会遇到些困难的不是吗?”

“也是,那我们就先走了,希望警方能尽快抓住康阿福。”

韩尝卫点了点头,看着林无畏和徐清风牵着手走出来警局,心中有些欣慰与喜悦,看到一对本来要分离的夫妻破镜重圆,能不叫人替他们感到高兴吗?

只是康阿福和陈如意,什么时候才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