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熟练度,两手竟是越转越快,还能学着转弯,看得柯姨娘眼花缭乱,“候爷,还是让妾身推你吧。”
她赶过去要推,安平候一手推开她,嘴角竟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不用推,我自己来,想不到这设计如此精妙,日后也不用被人抬了。”
柯姨娘蓦然看到那难得一见的笑容,一时竟是呆了,半晌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话。这么多年来,她几乎没有见候爷笑过,无论府里添了新丁,还是班师回朝得了赏赐,无论是高朋满座,还是面对高堂,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几乎都让人忘了他笑起来的样子。
今日,他居然为了誉儿媳妇帮他设计出的一张轮椅而笑,是因为他对傅誉有不同于其他子女的特殊感情吗?他还是只沉浸在对候夫人的思念中?
她心里有些微的痛,但是不管怎么样,在她心目中,她只觉眼前这个冷俊的男子跟高高在上的神一样,总让她仰望着,她愿意奴颜婢膝匍匐在他脚下。他若是云,她就是泥,他若是冰山上圣洁的雪,她就是依伏在山脚下的野草,只要能守在他身边,就一切安好。
“既然三奶奶如此能干,候爷不如给她赏点什么吧?”柯姨娘尽量小心翼翼的配合讨好。
安平候将速度慢慢缓了下来,嗯了一声道:“明儿叫她过来吃饭吧。”
柯姨娘才要应声,外面突然传来了喝斥声,“什么人,不准进去!”
回答的是一个急呼声,“候爷,候爷,皇宫里的贵妃娘娘赏赐了三奶奶一杯酒,三奶奶说是荣喜之事,请您马上过去淳华院瞧瞧。”
门口有护卫拦着,春菊难以接近,只好在外面大声嚷嚷,希望安平候能听到。
安平候一怔,沉声道:“让她进来。”
有了赦令,春菊两腿急滚,一下子匍匐在安平候脚前,连声道:“候爷,白天的时候大姨奶奶毒杀轩哥儿栽到少奶奶身上,后来被三奶奶识破,大姨奶奶眼见要被休,就搬来了宫中的贵妃娘娘,现在世子和三爷都被请进宫去还没回来,贵妃娘娘赏的酒就到了三奶奶面前。候爷,求您也去看看吧。”
平日她并不是一个口齿伶俐之人,但是遇到此种性命攸关之事,居然也能噼哩叭啦说得流利快速,安平候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整件事的情由。
安平候眼光一沉,紧绷着嘴角,“老夫人和萧姨娘没有过去么?”
春菊此时也不怕死,照实说道:“奴婢只在院门口看到老夫人和萧姨娘那边的丫头,没看到老夫人和萧姨娘。”
安平候目光更是冷得跟冰渣一样,齿逢急吐,“走,去淳华院。”
还不待柯姨娘来推,暗处的刘百年和李长乐就护了过来,眼见他们往淳华院去,春菊此时才觉脚软,后背已湿了一大片。而她仍马不停蹄,按九雅的吩咐又前往老夫人和萧姨娘的院子而去,听说这种大场面,让她们见识是最好不过的事,也让她们知道知道不叫的小猫也会咬人的。
淳华院里,九雅的几个丫头婆子都被惊骇出来,而以熊妈妈的眼光,自也是知那杯酒之意,心下直是着急,给雨蝶和秀彩春梅暗中递了眼色,意思是这种情况下,只有她们这些人来帮着拖,直到少爷回来。
秀彩几个心领神会,手握成拳,已经生了誓死护主之心。
九雅从屋内出来,一脸惊吓状的走到杨氏面前,恭恭敬敬道:“想不到今日竟得到贵妃娘娘赏赐,真是倍感荣幸,不过无功无碌,贵妃娘娘为何要赏赐?”
她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像个呆头鹅一样问得恭谨万分。
杨氏哂然一笑,实在不能忍受她就这么在幸福中死去,“三奶奶,贵妃娘娘的赏赐自然是因为你有功有碌。白天不是和一个小孩子一起指认我下毒么?像我这么心地善良的人,怎么会干那种事?娘娘自然不信,知道候府里头不忍对一个新媳妇动手,于是只好越疽代苞,赐下这杯神仙酒,让那个真正下毒之人去西方极乐世界见佛祖。”
她唇角的笑意是好不得意,被傅誉打得肿起的脸颊有些挤兑的僵硬,使得整个人在夜色中犹如夜罗刹,竟有些狰狞起来。九雅目光中有看死人一样的悲哀闪过,面上却吓得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连连后退惊呼,“什么?去见佛祖?难道是想赐死我?”
她捂住嘴,惊恐万分,闻采荷佯装惋惜道:“弟媳,早就让你安生一些,这下好了吧,害人的事告到了贵妃娘娘那里,那可是个尊贵讲理之人,岂会容你在候府里这般横行下去?以为娘娘会跟奶奶她们一样好说话吗?看吧,这下好了,连命都要给送了去,这该如何是好?”
她一说完,还猫哭耗子一般拿帕子在眼角点了点两点,真正做作到让人恶心。
看少奶奶马上就要遭难,二奶奶还在这边装腔作势,几个丫头婆子气得恨不得上前撕烂她那张脸。
此时,外面看热闹的丫头婆子们眼看最精彩的一幕要上演,居然也不隐形迹了,一股脑儿躲到了院门后,探出脑袋更是看得津津有味——主子交待过,要把任何细节都看清楚看明白,回去了要一点不漏的禀告。
九雅听了闻采荷的话,更是惊吓着往后退,其实她的目标是上那只有三级的青石台阶,嘴里惊叫道:“我没有犯错,只不过是救了轩哥儿,是轩哥儿指认了你,为什么要把罪责降到我头上?我不认……”
“你不承认也没用,现在事实已是如此。”杨氏岂容她有逃脱之机,手一挥,命令道:“烦请两位嬷嬷施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