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忽然凄然一笑,“心有不甘又如何?我的丈夫死了,我的大儿子也死了,如果不是为了宏博,我恨不能就此了了残生,这些人的心,都不知用了什么毒物做的,真正令人寒心。”
九雅默然,或许,她丈夫的死也是另有情由,而她大儿子的死,若真是因为蚕豆病的话,却完全可以判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个人,完全经不得推敲,在心口边,已经呼之欲出。不知道老夫人在其中又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大夫人叹道:“我也是看你是跟我一样的性情中人,又一直处于弱势,誉儿又苦了这么多年,才将一些事情告诉你,希望你能好自为之,也待誉儿好一些。”
九雅端着茶盏,沉重道:“伯母请放心,傅誉是我相公,既然已经嫁给了他,便会一心一意对他。如今他身上还有病,好多人都说他活不得两年,奶奶一直就催着给他留后,可是,我不想他死,他若是死了,给他留了后又怎样?一个没有父亲庇护呵护的孩子,真的会过得幸福吗?”
她摇着头,像在给自己打气一般,“我不会让他死,也不会像奶奶说的急于给他留后,我一定要让他健康的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直到我们一起老去。”
大夫人眼角似有水光闪过,她急急低了头,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小厮大呼着跑进院子来,“红棉,小木,快点给少爷烧热水,快点……”
大夫人听他声音急促,惊得立即站了起来,跑出亭榭问道:“阿文,少爷怎么啦?”
那小厮还没来得急说,就见到傅宏博一身湿透的走了进来,同时臂弯里还打横抱着同样湿淋淋的一个女子。
宏博面色有些发白,声音却极为清越,“我在塘边练剑,不小心伤了人,把她打落水里了。”
见他没事,大夫人便是放了心,走过去道:“这是谁家的女孩子?”
宏博边走边道:“听那个丫环说是三嫂的妹妹,现在已经去叫三嫂了……”
九雅在这边听得真切,赶紧放了龟毛从碧纱中走了出来,宏博看到她一愣,“三嫂原来在这里。”
九雅忙叫他把一身湿透的金芸放在一张软榻上,大夫人倒是心智快,立即就取了一套干衣裙来,把宏博赶出去,先给已经昏迷的金芸擦干身子换了衣,才用被子把她捂紧。九雅给她拿了一下脉,再看了看她还在流血的肩头,松了口气道:“没事,一点皮外伤,幸好从水里救起来得及时,是惊吓过度才晕了过去,等会喝两碗热汤就没事了。”
大夫人也有些不过意,“没料到宏博会如此鲁莽,差点就伤了人,还好没出事,不然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交待。”
九雅欣然一笑,先给金芸把伤口清洗,大夫人再拿来金创药,包扎了一下,金芸脸上终于没显得那么苍白了。
这时候春菊才跑了来,见到九雅果然在这里,才舒了口长气,又有些后怕的把事情发生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她本陪着金芸熟悉院子,但是金芸说闷,她就带着她往西边的园子里走,而且是尽量避开人。当走到一个荷花塘边的时候,金芸便说在那里呆一会。两人站了还没多久,就见到傅宏博提剑走了过去,两人怕见外男,就躲到了树后,哪里知道傅宏博拔剑后就一剑刺了过去,金芸惊吓过度,便掉进了荷塘里。
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袍的傅宏博一脸歉意地走了进来,“三嫂,对不起,我以为树后有人偷窥不安好心,才一下动快了手,不过好在把她捞起来得快,没出什么大事。”
九雅笑道:“不怪你,是我妹妹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打扰到你。等下她醒了我就带她回去。”
傅宏博红了脸,有些与他外形不相称的羞涩,“不知她会不会怪我?”
“九妹并不是不讲理之人,四弟就放心吧。”九雅安慰道。
大夫人也笑道:“看你三嫂的为人,就知道她妹妹不是刁钻之人。”
几人说着又等了一会,金芸果然就醒了,见到这么些人围在她身前,当即就娇憨地叫着九雅,“八姐,我给你添麻烦了么?”
九雅抹着她的湿发,叫人端来热汤给她喝,轻笑,“没有,只是把四弟吓得不轻,先赶紧给他道歉吧。”
金芸灵秀的目光一转,就看到了之前在塘边看到的那个练剑公子,把汤转放下,脸色不由自主一红,却是纯真道:“打扰了公子练剑,真是对不起。”
傅宏博连连摇着手,“姑娘太客气了,是我太不小心,把你当了坏人,一时失了手,还请姑娘见谅。”
金芸坐起来还要跟他客气,九雅打断了她,“好啦好啦,照你们两人这么客气下去,天都要黑了。如果没事了,就跟姐姐回去吧。”
金芸这才下了软榻,九雅告了辞,就带她出院门。而待她无意见回头时,却见傅宏博还呆呆在站地门口望着她们。
九雅心里一动,金芸已拉着她的手吐了吐舌头,“八姐,那人的功夫好高,他舞剑的时候,不管是树上还是树下的叶子,都跟着他的剑舞了起来,漫天飞舞,好看得紧。如果不是我看得忘形露出身形,他也不会突然出剑伤我,都怨我。”
九雅眨眨眼,打趣道:“如果日后每天都让你看他舞剑呢?”
金芸先还没反应过来,待到春菊扑哧一笑,她才知道了九雅的意思,就不依地噘了小嘴道:“八姐,你就取笑我。”
九雅揉揉她的湿发,笑得更是促狭,“谁取笑你了?你刚才是昏迷了不知道,你可是四弟一路抱着回去的,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你都那个样子被他抱了,难道他还不会对你负责?只要他一负责,以后你们岂不是就可以****相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