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誉与荣昌王同样大声寒喧着,一会子时间,两人就开始勾肩搭背,似乎是两个多年未见的好兄弟一般。
张大人看得眼冒金星,带着极勉强的笑,正要把他们往里面迎,谁知这时忽然从街上冲来一个人,嘴里大叫道:“黄大人,求您快将这厮拦住,他发疯了,见人就要砍!”
飞奔而来的人正是傅长亭,他一下子就钻到了黄大人身后,黄大人还没反应过来,寒子鸦的刀就挥了过来。原来是这几天寒子鸦遍寻人不着,又实在无处可以找了,最后忍无可忍,便拿刀直接砍向傅长亭。
他闷不声响地左劈右砍,傅长亭就围着黄大人打转,黄大人一声怒喝,周围的羽林军立即上前架住了寒子鸦。
“傅三少,这不是你的长随么?你怎的就不管管,让他胡乱就砍你二哥?”黄大人怒目瞪着正与荣昌王往里走的傅誉。
傅誉收了笑,回头看了傅长亭一眼,慢吞吞道:“有些人干了该砍之事,让他砍砍又何妨?”
傅长亭一脸憨相,哭丧着脸可怜巴巴道:“黄大人快给评评理,他们就是一个丫头失踪了,居然就赖到我的头上,我平素除了吃饭就睡觉,哪里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惹他们的丫头啊,我平日在候府里就受人欺负,想不到出来了,还被一个奴才欺负,黄大人,我……我这日子不好过啊。您不如就先让我回京城吧,这里我是一天也没办法呆了……”
黄大人一向刚正,最看不得以下犯上,当下虎目一瞪寒子鸦,“不管你是谁,都没有拿刀砍一个主子的道理。何况他还是皇上指任押药来新宜的功臣,不说那个失踪的丫头与他无关,就算与他有关,那也不过就是个丫头,回京城后本官赔你们一个就是!”
寒子鸦双目充血大吼,“谁要你赔的丫头,我只要他来偿命!”
傅长亭却是躲在黄大人身后阴笑不已,月婵恰巧由两个美婵扶下马车,正在阴笑的人,顿时看直了眼,看到少女柔软的腰肢,轻纱上水色盈盈的眸光,犹如烟波万丈,他不由连吞了几口口水,眼珠急转之下,就挺直了腰杆从黄大人身后走了出来,自知寒子鸦有黄大人看着,不敢把他怎么样,以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走到月婵面前,朗声道:“想不到在此地又见到了郡主,真是好巧。”
月婵看了他一眼,她自是一眼就认出了傅长亭,好歹他也是傅誉的二哥,便微微一笑道:“二哥好。”
她声音如黄莺出谷,轻纱下若隐若现的笑颜更是蕴含一种朦胧的美,傅长亭强忍心里的躁动,憨笑道:“不敢当二哥二字。之前都不曾听郡主过来,不然我和三弟也该出城相迎才是。”
月婵水眸一弯,盈盈望向门口正与她大哥相谈甚欢的傅誉,眸里柔情万端,“不敢有劳二哥和誉哥哥,再说我们此番来,并不知你们也在新宜,不然,倒要先把两位哥哥接到顺昌去玩。”
傅长亭心里满腹疑惑,荣昌王真的不知道他们来了新宜才过来的吗?有没有这么巧?
此时此刻,九雅正从棚户区那边过来,她望着那占了几条街的车队,又看了看那铁甲铮铮的骑队,嘴角紧抿,不由望向天边,五月的风从地平线上吹来,带着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血腥味,一点一点的吹向这个本已驻满冤魂的郡城。天空沉黑的云将烈日遮掩住,苍鹰在空中盘旋,这些畜牲,似乎也闻到了只属于它们的残血美味!
但愿,一切都还能还复本来。
荣昌王和月婵郡主突然驾临新宜,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黄大人只觉是个麻烦,张大人感觉乌云压顶,心中有不祥之兆笼罩,他暗暗忻祷老天爷保佑,于是用尽全力招待着,只望这两个邻居开心而来,尽了兴赶快离去。
荣昌王送来的药粮相当丰厚,整整拉了百来辆马车,每一车车辙沉重,想必上面的东西都装得实沉。但是张大人也属小心谨慎之辈,岂能容这种东西先就入了他的城中心,他的总指挥部?他安排人将马车上装药材和粮食的袋子一一打开检查,待到确认无误,便将马车全部赶到了北城门口的大场地停留,这个时候,绝不能立即入库,要待荣昌王走后,粮食留下,药材烧掉。
当晚张大人就在东林府衙内院为荣昌王开了宴,由他手下几名官员和这些京城来的人作陪,杯光交斛中,人人皆是相谈甚欢。
由于雨蝶失踪,九雅本无心参加这种宴席,但是傅誉一再派人来催,想必此宴定有要她参加的道理,便依然一身莲青色胡服由青衣魅影护送着到了酒菜飘香的大厅堂。
此时大厅内灯火通明,席坐是按南国风俗两人据一小几而坐,几上各摆几样精致的下酒菜,杯碗茶盏,小厮丫环穿梭往来,谨慎服侍。
厅堂上首无人上座,中间空出来,铺有红地毯,有七八个彩衣飘飘的舞姬正和着靡靡乐声翩翩起舞,腰肢柔软,眉目含情,秋波怡人,香风袭来,莫不让人****懵动,看得众人如痴如醉。
九雅入眼就看见傅誉坐在左侧,他眯着双眼看着那些舞姬,嘴角挂笑,目不转睛地,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他身边的位子空着,而他的左边,则与荣昌王和月婵郡主比邻而坐。两步开外的距离,荣昌王兴致高昂地用筷子敲着桌面打拍子,嘴里不时因为舞姬的一个高难度动作而大声叫。月婵的心思却没在那些舞姬身上,她微侧着目,不时将水眸投到傅誉身上。
九雅微笑着过去,傅誉立即就发现了她,站起来扶她入坐,也恰好一曲舞完,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当然,这热烈之最当属荣昌王,“好,跳得好,哈哈,想不到张大人身为郡守,还能在新宜藏了这等舞技高超的艺姬,我等顺昌真正自叹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