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车不能言不能动,怒目圆瞪,盯着拓跋玥,好像要杀人一般。
两个大汉下来,将秦子车架走,拓跋长吉没有达到目的,只觉烦闷。拓跋玥淡笑道:“走吧,皇兄,不过是两个死人,值得皇兄这般关怀备置么?”
拓跋长吉面色瞬息万变,强忍骂意,冷笑道:“王弟好手段,以为任何事都会在你掌握之中么?这秦子车,就会让你头痛万分。”
拓跋玥轻声一笑,“不劳皇兄担心,这点事我还能应付得。”
待拓跋长吉走后,他走近朱妈妈,轻叹了一声,将掌抵在她还微有跳动地胸口,内力暗吐,一个自小哺育他的妇人,就此与世长辞。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一个是前任尚武馆馆长后来因犯事被赶走的宁笑,一个是他最信任的奶娘,再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却心智颇高的女子,他选择,相信那个有勇有谋,在大事之下会两弊向横取其轻的女子。尽管这个过程是痛苦的,后果是严重的,但是他没办法不这样做,他相信她已经为他把风险降到最低——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有一种她与他不用言语也能心意相通的感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好好的接风宴,因为一场莫名大火而中断,以为被烧死的宁和县主从一条密道中发现,地道中死了两个人,谁都不认识,据齐王的解释,是有贼人不知怎么挖了地道,然后想掳走县主,结果被县主挑动两贼人,两贼人互相残杀,最后毫发无伤的得救,两贼死。
这是一个很简单而又直观的解释,受惊的宁和县主好不容易将情绪平静,再娓娓将事情道来,众位与宴的朝臣无一不信,一个刑部长年接触刑罚的赵姓官员却道:“不对,这位没了面皮的妇人死法极为奇怪,先是受了内伤,后又胸口中了一刀,再然后是脸上的面皮被毁,齐王,依下官看,这妇人定然是一个大家认识的熟人,不然,不会被毁了面容,分明是怕人认出来。”
太子立即点头道:“赵大人说得没错,下地道的时候,本宫好像看到县主手里持刀,是后来才仍下的,难道她的面皮是被县主所划?既然如此,县主能否告诉大家,这妇人究竟是谁?你为什么要划她的脸?”
傅誉讥诮一笑,“我家娘子一个弱女子,身无缚鸡之力,想不到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居然还被人怀疑持刀伤人,世间怎么还有比这更令人气愤荒唐的事?你们如此问,究竟想知道什么?”
那赵姓官员煞有其事道:“自然是想知道这掳人的妇人是谁?如果是熟识的人,说不定这后面还有隐藏的主使,必须要问清楚,然后将敢于在齐王府向县主动手的恶人捉拿归案,都是一片好心。”
另一个官员亦帮着腔着道:“齐王殿下,这事关系到您的清誉,万望一定要查清楚,不然,您可能要背上骂名,毕竟是在您府上出的事,再说……这外界可有很多不利于您的传闻,这件事如果不说清楚,或许别人对殿下的猜忌更大。”
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也就是在挑动所有人都来怀疑他,认为是他故意着人想掳走宋九雅,再制造一个死相,妇人的脸被划花就是一个熟人的最好的证据,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占有宋九雅。拓跋玥听得摇头直笑,叹息道;“是非曲直,县主最清楚,当事人都说不认识,定然就是不认识了,大家还想知道什么?”
“不对,刚才在地道下面秦子车看到这个妇人之后情绪相当激动,王弟,何不让秦子车来认认此人,说不定他认识呢?”太子再次插言道。
“秦子车喝醉了酒,已经人事不醒,皇兄想让一个酒醉的人来说什么?”说到这里,拓跋玥淡淡下逐客令道:“出了这档子事,本王也是不愿意的,现在县主惊吓过度,需要回去休息,本王也要清扫,所以再不便待客,各位请便吧。”
洪武帝一直沉默,此时马皇后挺身而出道:“各位都到前面大厅堂吧,这里的事留待齐王自己去处理,不过就是两个贼人,县主好在也安然无恙,都散了吧。”
那些欲拈出什么钩子来的人见实在挑不动什么事,只好悻悻而去。太子本想在两个死人身上找出点什么事来,挑三捡四的半天,却是一个破绽都拿不到,与他们事先算好的相去甚远。暗恨宋九雅难缠之际,却还是小小庆幸了一下,以秦子车的精明,想必已经认出那个被划花脸的是他的老娘,这后面,够拓跋玥伤脑筋的。
九雅和傅誉当先辞别帝后,然后才向拓跋玥告辞,拓跋玥深深看了一眼一脸奄奄然的九雅,避开众视线,低声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九雅摇头,“此事非舅舅所愿,怪不得你。只是给你惹了麻烦,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拓跋玥轻描淡写一笑,“只要人好好的,什么麻烦都可以解决。”是他奶娘参与闹出来的事,她都选择相信他,此事足矣,再大的麻烦事,相对此,他认为已经不算是麻烦。
傅誉扶着九雅咳了一声,“舅舅别逞能了,现在虽然破了太子府的毒计,但是秦子车是出名的孝子,你赶快想想接下来的应对之策吧,我们就此告辞了。”
他和九雅上车而去,拓跋玥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苦笑了一下,心里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九雅和傅誉回得候府,那荣昌王和月婵居然也与他们先后而到,傅誉却是一反常态,并未恶言相向,反倒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与他们打着招呼。荣昌王受够了他的气,自然是理都不理,月婵则是小心肝跳了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