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澳门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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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又是一个周末,我已经给安娜打过电话,今天可以带孩子玩一天。同样,她不和我们一起去。我和女儿两个人,好是轻松自在,一整天看着女儿,有她在身边挂在我满上的只有笑容。只要女儿高兴,我什么都行,什么都可以。

回去的时候给女生买了点东西,交给了安娜,安娜勉强的笑着说:“晶晶,给爸爸再见。”她做出了之前没有做过的神态和动作,这让我有些吃惊。但女儿哭的样子又一次出现在了眼前,每次她这样的伤心,不知何时是个尽头。她又哭了,泪水一下子涌落了下来,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着着我,眼睛在流着泪水,双眼中藏着不舍,还有不知所以期待。虽然很痛,虽然如刀割一般,但不能在孩子面前流泪,还有,要让女儿不能再哭了。

“晶晶,哭什么?”我装作没有一样的语气,强装着笑给晶晶说,“晶晶,不哭,下次爸爸还带你去玩,咱们一起去玩好多好玩的,听话,晶晶。”

晶晶还是一直在哭,而安娜已经对我生气了,瞪了我一眼说:“刚才还都好好的,谁要你不走,现在好,又惹哭了。”她说完一把拉开晶晶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远远的看着,女儿时不时的转过身来看向我,始终不肯将头转回去。

我向晶晶招了招手,给她露出笑脸,但她还是没有笑起来。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每次和女儿的相见与离别更像是喜剧的开头与悲剧的结尾,带着兴致来,装着留恋与不舍离开。此时的心里已经极度的痛苦不堪,心碎而又心疼。

该走了,不管怎样还得让自己活着,现在的我没有权利倒下去。有可爱的女儿,有年迈的父母,还有想着挽回的安娜,我真的想要有一个家。

到家后母亲哭着想说点什么,而我安慰了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是的,我想回避,更不想让她一见到我就更加的难过,更加的痛苦。只有当我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静静的空间里,我才感觉到自己像是在活着,像在轻松的活着。然而某一个电话会在瞬间惊醒睡梦中的我,让我内心发紧,颤抖,让我不知所措,让我重新回到那种无法躲藏的不安中。

我的孤独让我困兽般难耐,在内心挣扎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女儿。只有她甜美的声音才能让我安心,她美丽的笑容让我平静下来。

有几次女儿要跟我着走,怎么说都不行,后来经过和安娜商量,我带女儿一起住一晚上。

那一天我订了一间酒店,县城的一百多块,对于我已经很奢侈了,对于女儿我什么都可以。

打完电话,安娜送晶晶过来,好长时间没有动静,我打了电话,她说堵车。于是我站在房间的窗子旁边四处寻找女儿和安娜的身影,来来去去的人和车一遍又一遍的看,一遍遍张望,一直没有出现,我的心焦急又不安,那种急切无异于心要蹦出现。

最后她们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安娜手拉着女儿的手,女儿迈着细而紧的步子跟在后面。就那么大一个小人在我与她之间摆布着,成为了两个大人情感和经济还有家庭是非的筹码,我于心不忍却只能远远望着。

是安娜在敲门,我高兴的快速打开门,安娜和女儿都站在门口。女儿抿起嘴笑着,喊了声爸爸,我忙抱起女儿,让安娜进来。

“今晚你就带晶晶睡吧。”她目无表情的说道,“她一天没有睡了,让早点睡,明天起来弄点早餐吃了。”

给我说完又朝晶晶说道:“晶晶,今晚和爸爸一起睡,要听爸爸的话,明早一起和爸爸吃早餐,好吧,一定要听话哦,明天妈妈来接你,好吗?”

“恩。”女儿一个劲的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妈妈走了。”安娜说完朝晶晶招招手准备起身要走了。

“还早坐一会吧。”我看着安娜说道。

“有什么好坐的?”她说着要朝门口走去。

“要不,等一下,一起陪晶晶转转好吗?”我认真给她说。

她什么也没说停住了脚步。

我抱起晶晶走在后面,一起出了酒店。

一路上安娜什么话也没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我主动上前搭讪,却遭到她的拒绝。我们的距离如同十米开外的她一样,遥遥不可及。没有走多少路,但路却很长,都是曾经的地方,但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她有些不耐烦了跟我说:“天不早了,带晶晶回吧,我也要回了。”

“还有点早,再走走吧。”我给她露出笑脸说。

“不早了,孩子一天没睡了。”她要生气,但强忍着。

“再走一小段路行吗?”我又一次哀求道。

“你不要这样好吗?为什么要这样子?”她生气了,语气回到了之前的强硬,对我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没有说什么,看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坐上了出租车消失在黑夜里。

女儿的手一直在我的手里,她一直拉着我,心里暖暖的,刚才的这个画面再怎么样寒冷,也无法将我的心冷却。我无趣的朝着安娜离开的地方摇了摇头,抱起了女儿。

夜色黑多了,我问晶晶:“晶晶,咱们回去好不好?”

“好啊。”她甜美的说道。

“你还想不想再转了。”我问道。

“爸爸,听你的。”她说的那样善解人意,女儿长大了,她在我错误的时间里长大了。

我一路上抱着女儿直到回到酒店。

脱掉鞋,准备给晶晶洗脚。酒店没有小板凳,没有可移动的洗脸盆,于是我抱起晶晶在浴室里洗脚。

我半蹲着,让女儿坐在我的大腿上,把她的裤腿卷起,拿起花洒,将水温调到她接受为止。我慢慢的搓洗着女儿的小脚丫,她小小的脚板可爱极了,一把握到手心暖暖的,很娇嫩。洗完脚把她抱到脸盆着,她够不着,我双手将她身子拖起,她的小手打开水龙头,自己捞着水往脸上抹去。等擦干后我将她抱到了床上。她开始在床上不停地跳,跳的是异常的高兴。

我怕她晚上翻身滚下床,想了个办法,把一张床用力推到靠墙,再找一个被子卷起遮住墙面,这样她不会掉下床,也不会碰到墙上。

她睡里面,我睡外面。睡的时候,她将我的左胳膊拉开,放到她的脖子底下,然后她的一只手搭在我的身上,一只手拉着我的右手,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女儿瘦弱的脸蛋,紧闭的双眼,我看着看着想要落泪。她不该来这个家庭,即使这样伤心着,她却依然爱着她的爸爸,这个给她的生活造成灾难的爸爸。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但却无法抹去,手被女儿牢牢抓住,只能流入心底。

夜里她经常会翻身,被子也被小脚踢开了,于是我小心翼翼的拉开被子慢慢的轻轻的给她盖在身上,这样重复了好几次,直到她没有再踢开。

我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儿,一直到午夜都没有睡去。这一夜我失眠了。

第二天女儿按时起床了,还没说离开,她却怕离开。

“爸爸,下次我还要和你一起住,好吗?”她担心着,恳求着。

“好,下次还带晶晶一起住。”我笑着给她说。

说完,她的小脸蛋贴在我的脸上,高兴的笑了。

在我们一起走出酒店的时候,晶晶好奇的问我道:“爸爸,你的房子怎么没有厨房?”

“这不是我的房子,是酒店。”我解释道。

“哦。”她似懂非懂的答应道。

“爸爸一个房子,妈妈一个房子。”走着走着,从女儿的的嘴里无意中露出这么一句,我听的甚是清晰,听的心痛,听的不安。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眼前的这个小精灵的不幸。她是无辜的,她却要承受,老天怎么如此的不公啊。

回到家我很多的时间都是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里女儿的照片,不管是之前拍的,还是最近带女儿玩的时候拍的,看到她每次都让我心痛又急切。想听到她的声音是我最急切的事。

每一次拨通电话前又是那么的为难,那么的举棋不定,那么的思绪万千,那么的不踏实。突然间感到好怕,怕电话会不被接通,怕接通后不让女儿说话,怕女儿为难的看着安娜的脸色,怕安娜给我恶语中伤。

有好几次,翻出安娜的电话,食指已经悬在空中,但没能拨出,坐在沙发上使劲的摇头,使劲的搓着手指,内心矛盾极了。

安娜对我的仇恨,只因曾经太过于相信我,太过于爱我,而我却丝毫未顾及到她一点,她的痛苦,她的不安,她的伤心,以至于促成了现在如此的恨,仇恨。

慢慢的忽然心中有一个想法深深的打动着我,就如安娜说的,如果我真的爱她就让她过的平静些,不要再打扰她。是的,我现在还能有什么起色呢?论人格,我骗了太多的人,知情的不知情的,那么一群人都成了我谎言中的一份子,他们也会愤恨,我已经失信于他们太多太多。论价值,我现在应该是一无是处,面对巨大的债务,我无能为力,家里更是无能为力,还有父母也渐渐老去,又让他们每天这样担心吊胆,担惊受怕,不知何时是个尽头。我没有出路,不再联系安娜才算是真正的放过她们,她们才会幸福。

这样想着,即使安娜现在答应和我好,在没有一点未来的我的面前,她们的幸福会在哪里,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呢?是的该是放弃的时候了,不能再拖累她们了,让安娜安心些吧,让女儿不再哭泣了。

我下了一个决定,电话尽量少打,即使再想女儿,尽量克制,让她们过的平静些,让我的影子出现的少一点。

一天,我尽量忍着,两天我焦急的忍着,三天,四天,我逼迫自己做出背判自己的事,一连几天都没有给安娜打电话。如果真如她所说的,我的安静能让她过的很好,我会完全可能让自己更痛些。

我对安娜的感觉已经慢慢淡出,只要她幸福,我可以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