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身份尊贵,在军队后调兵遣将指挥前方将领作战。身边自有侍卫保护他的周全,王爷不是那般莽撞的人,即便是他想出这样的法子要金蝉脱壳退隐,也是疑点重重。安静茹心慌的厉害,忽然觉得王妃手里那封信,或许是王爷为了不让王妃担忧而特意为之。
目光由不得落到姜氏身上,姜氏的模样根本不是装的。她应该早就察觉到了疑点,王爷都受了伤,那安晋松和朱师傅呢?
战事瞬息万变,胜败只在顷刻间,而且这一场战事已经过去四五个月,就算送来的是捷报,也有可能已经逆转,大周朝的军队不适合北方的气候,长久作战对大周朝不利……
安静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又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她情愿相信王爷运筹帷幄,真的如王妃所言,这是王爷为了抽身。
刘氏见其他人都不说话,又道:“也不知王妃情况如何?她才生了孩子,还没出月子,若是急坏了身子骨,可如何是好?”
这样的情况下,王妃说话淡定自如,沉着大气表露无遗。叫人敬重的同时,又叫人觉得她坚强的令人心酸。
“王爷不会有事的!”
安静茹静静地道,仿佛想说服自己也相信王爷定能平安归来。刘氏措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那里就能说得那么肯定。
夜幕降临,韩睿华拖着一身疲倦回来,先去见过大老爷说了半晌话才回到屋里,安静茹紧张地望着他,心里明白现如今只能坐等消息,可这等一个时辰就好比一年。
漫长地等到天亮,韩睿华一早便出门打探消息,安静茹吃了早饭去姜氏屋里,因不放心王妃,今儿仍旧想去王府看看,却又担心王妃牵挂王爷的同时,还要担心姜氏。
姜氏犹豫拿不定主意,早饭也没什么胃口,安静茹劝了一会儿,好歹吃了半碗饭。外头门上的婆子进来禀报,王氏和韩明德过来了。
韩明德在外头大书房,婆子送大老爷过去。王氏则来了荣景园正屋,一瞧姜氏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不禁红了眼眶,轻声劝道:“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定然能平安归来。”
姜氏目光呆滞,几不可见地点点头,王氏深深叹了口气,又劝了一阵,姜氏的目光才略有些神采。王氏道:“……我一会子去看看王妃,你这样去了,王妃见了反而伤心,不如不去,让华哥媳妇陪着我可好?”
姜氏又点了点头,王氏叹口气,站起身示意安静茹跟着一道出去。
到了外头,王氏又忍不住扭头看了荣景园正屋虚掩的门一眼,“你婆婆一辈子操心,眼见着能享几年福,却又出了这样的事儿,你大伯已经写了奏折请旨,要卸了身上的职务……此后,就做个庸庸无为的闲人。”
安静茹惊讶地看着她,韩明德真这样洒脱?如果韩明德这样做了,那二老爷是不是也要效仿?这样一来,韩家的爵位就只是空头衔而没有实权,和大老爷一样,长远看来却是保存富贵地位最好的法子。
位高权重者,即便不想站队也会身不由己。一旦站队,失败的哪一方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读书科举为官,为的就是社会地位和吃饭穿衣,韩家是世袭罔替的功勋世家大族,即便没有实权,身份地位也是极高的。就是卸了身上的实权,爵位在永业田就在,要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守着过日子也不是不能够。
可一旦朝廷政权改变,能不能容得下韩家还真不好说,隐退可行,连自保的实力也无的话,就只能任人宰割。
三位老爷在大书房议事直到傍晚,安静茹和王氏去了王府,王妃仍旧很平静,期间还有徐年两家的夫人奶奶前来探望。王妃皆以病容不宜见客为由婉言谢绝,安静茹和王氏也匆匆去匆匆回来。
许氏也去了一趟王府,见过王妃之后便赶来韩家,安慰姜氏一阵,道:“家里老爷也四方派人打听,据说宫里也暂无消息,几位太医连夜赶路,想来不消几日便能见到王爷。其中的魏太医早年得老爷相助,等他到了,定然立刻打发人送消息回来。”
可至少也需要半个月,这才三五天,便好似过了三五天。
姜氏道:“我这辈子吃了这些苦,原想着儿女要吃的苦我都替他们受了,不曾想老天如此不公……”
说罢眼眶一热,眼泪顺着眼角滴落。许氏忙又劝了一阵,说晨哥儿还年幼,不为别的也要为晨哥儿想想,姜氏这才慢慢住了泪。
一连几日,宫里接二连三派了三队人前去,韩睿华早出晚归,亦打听不到更多的消息,眼看着姜氏一日比一日消沉,韩睿华想去前线的心都有了,却被大老爷阻止。几位老爷商议后,并无任何动作,韩明德亦没有上书请辞。
按照大老爷的说法,庄亲王情况不明,或再出什么状况,韩家势必要力保王妃及王妃生养的四个孩子的周全。庄亲王回来后,怎么行事与韩家息息相关,到时候在做打算也不迟。
如今徐家与年家水火不容是他们两家的事儿,韩家保持中立总是没错。但若是庄亲王要力保一方,韩家就的紧紧相随。
这是最坏的打算,即便庄亲王出面,最后谁能上位也说不一定,与其趟这趟浑水,不如隔岸观火。且庄亲王一旦出面,皇帝的疑心就愈发地重。
漫长地等了十来天,终于前线的消息再一次传回来。
安静茹刚服侍姜氏吃了午饭,准备回去看看朝哥儿,外头门上的婆子分几波往各处送消息,安静茹才从荣景园出来,就迎上前来报喜的婆子:“三爷方才打发人传了消息回来。说王爷就要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