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茹和卢氏上前见礼,太夫人将信递过来,卢氏接着看了一遍,原来是贺家打算在京城让贺三姑娘出嫁。正好贺家在京城也有宅子,可以作为暂住的地方,除了贺三夫人,另还有贺家族里两位宗妇。
卢氏笑道:“这样也好。”
心里却有些吃惊,贺三姑娘嫁来韩家也不见得是多体面的事儿,贺家的宗妇跟着来,未免太抬举韩家贬低自己了。转而一想,贺家虽然是大族,却也只有贺家三房这一脉这些年势头大好,贺家子孙虽多,但科举上有建树的却不多,应该说贺三姑娘这一辈的,一个也没有。
太夫人想了想朝安静茹吩咐道:“贺家那宅子虽有人,你也派几个得力的过去帮着照应一二。”
太夫人吩咐了,安静茹也只能照办,隔天就选了几个人过去帮着打点。这天正好遇见陆青苑上门来道贺,因前儿贺先生闹了那么一出,陆青苑对贺家的情况也了解,甚至还去过那宅子一回。
听见安静茹吩咐下人去,少不得惊讶一回,“府上和贺三夫人如何扯上关系了?”
韩睿龙孝期未满,自然不好对外宣称他要去继室的事儿。知道的也是韩家人,陆青苑没听说也有可能。安静茹无奈地笑了笑道:“别说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太夫人给我们二爷定了贺三姑娘,婚书都送去了。”
陆青苑惊呼一声,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紧缩眉头,道:“怎么可能?”
“总之现在就这样,不可能也变成可能了。”
“难道太夫人不知道贺三姑娘原来是……”
安静茹耸耸肩,陆青苑定了定神,继而笑道:“原来我听人说贺三夫人来了一回京城,原来是真的。也好,家里那位表姑母总要消停消停了,我也能清净些日子。”
比起贺三姑娘,李姑娘说不一定还好些,然而太夫人这么执着的这桩婚事,其实对韩家还有利,如此更不能说不好的话来了。
刘氏从西京回来时,已经是五月的光景,为迎娶贺三姑娘的新房也全部完工,这一日太夫人情趣盎然,众人陪着她一起去看了看新房。坐北朝南三间大正屋,两边一字排开总共八间厢房,院子中间有座天井,用石头砌起来做了一个小型的花园,正值一年四季天儿最适宜的时候,花园里姹紫嫣红,看着就觉得喜气。
太夫人脸上的笑容也十分喜气而祥和,指挥着丫头婆子将家什摆在什么位置上,本来空荡荡的屋子,这么一收拾,立马就有了人气儿,刘氏应景儿赞了两句。
太夫人乐呵呵地道:“不是我倚老卖老,你们这些儿媳妇、孙媳妇在这方面竟没一个比得过我的。如今老了不中用,若是年轻那会子,收拾的更好也不一定。”
众人应景儿笑了,太夫人又叫如意拿了钥匙,去取了荷色的窗帘子来,看着丫头婆们比划了一番,送去外头叫做出来挂上。想了想,还是吩咐暂且收起来,荷色虽好看,但二婚也是成亲,到底还是要用红色方能喜庆一些。
仿佛眨眼的功夫,那窗户上、门上已经贴了喜字,本来没什么人的院子,顿时人来人往,热闹程度可想而知。
姜氏主持婚礼,安静茹和刘氏忙于宴客一事,韩家有三年多不曾这样热闹过,官中对成亲嫁女皆有定制,然,为了这一场婚礼,太夫人自己拿出了五千两银子操办。府里处处张灯结彩,就连戏班子也请了两班,摆了两处。
“这样热闹,却把怀哥娘都比下去了。”刘氏收回目光,嘲讽地笑道,“不知道的大概还以为是二爷头一回娶亲呢。”
贺三姑娘正经嫡出嫁来韩家续弦,续弦六礼齐全,但按照当下的风俗,新人进门却是不走正门从角门入,新郎官也不用去女方家里迎娶,只在府里等着,新娘下轿之后由喜娘背着到拜堂的堂屋。
所谓死者为大,新婚头一天,先拜见的是前妻,其后才是合家众人。
不管让这一场婚礼再怎么热闹奢华,程序总不能错了,否则别人可就要笑话韩家了。安静茹笑了笑没说话,正巧门上的婆子来回话,“贺家来铺床的全婆子到了。”
安静茹笑问刘氏:“三婶婶要不要去瞧瞧?”
刘氏摇摇头叹道:“忙了大半日,我回去看看我小孙子去。”
卢氏又生了个儿子,合着韩睿钦考上庶吉士一道宴请了一回客,安静茹目送刘氏的背影,赵嬷嬷微微叹了口气,见安静茹发证,低声道:“姑奶奶,咱们去看看吧。”
安静茹点头,赶到新房时,贺家那头的人才来,全婆子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嘴里念着吉祥话儿,在床上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等物,大红色的鸳鸯喜被是从贺家带来的,就铺在这些象征了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桂圆上。
全婆子铺好了床,扭头朝安静茹福福身,笑道:“想请府上太夫人、大夫人、三夫人帮帮忙。”
安静茹明白,这是要给喜床四角挂上象征吉祥如意的荷包。当初她成亲时,这四个荷包是太夫人、沈氏、欧阳倩、刘氏给系上去的。
安静茹随即打发几个人去请,刘氏抱着小孙子贵哥来,全婆子将四个荷包分给四人,安静茹手里也有一个。
看着手里的荷包,忽地觉得有些好笑。这四个荷包除了象征吉祥如意,还寓意一家和睦。所以要找除了婆婆以外,夫家其他具有代表的人系上,另外的意思便是,一家子都认同了新媳妇,新媳妇来了之后要多多忍让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