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香没好气地道:“要回礼也不用急于一时,巴巴的这会子送来。”
说罢走到安静茹跟前,“新二奶奶在屋里呢,姑奶奶要不要回去?”
春香讶然:“她,她去咱们院子做什么?”
新婚头一天,认了亲就可以回新房休息了,毕竟成亲也是挺累人的事儿,安静茹当初就累的连连做恶梦。巴不得没事儿就回房里睡觉去。
“还能做什么,说是要当面谢谢咱们姑奶奶!”
安静茹放下手里的账本,呵斥了夏香一声,叫来管事婆子吩咐余下的事儿,夏香还在低声嘀咕,“果真诚心要谢咱们姑奶奶,到这里来不一样,偏偏儿在屋里等,谁知道她在等什么?我还听说昨晚二爷和她根本就没有……”
越说越不像话,安静茹横了两人一眼,道:“说也说不听,你也老大不小了,改明儿就放你出去配人。”
唬得夏香这才不甘不愿地住了嘴,韩睿龙除孝后就忙着娶继室,如今二老爷还在世,他不能袭了二老爷的爵位,算是闲人在家。三年孝期,外头的朋友也疏于联系,今儿新婚头一天,无论如何都该呆在新房的,贺三姑娘那里还有空来谢她?
听夏香这语气,那贺三姑娘是一定要在荣恩轩等着谢过自己后才会走,韩睿华今天也在府里,虽然去找韩明德和大老爷说话去了,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回来。
安静茹想着就是一阵烦躁,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到了荣恩轩,先看到的不是贺三姑娘,是贺三姑娘四个美貌的陪嫁丫头。以前瞧着牡丹就觉得是府里相貌最拔尖的,现如今和这四个俏婢一比,不得不感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安静茹深吸一口气,刚踏上石阶,眼前人影一晃,贺三姑娘跨出门槛迎了出来,笑容可掬地朝安静茹福福身:“三弟妹。”
安静茹还了一礼,笑问:“二嫂怎么不在屋里歇着?”
说罢两人进了屋,贺三姑娘道:“怀哥昨儿吃坏了肚子,吵着叫二爷过去,我一个人在屋里闷,就想着来找三弟妹说说话儿。”
品翠张罗着重新换了茶盏,安静茹吃了一口笑道:“说起来二爷也甚是辛苦,又做爹又做娘拉扯了三年,怀哥粘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贺三姑娘坦然道:“我何曾不明白,所以才没过去。”
她这个时候才是最应该过去的,怀哥以后要叫她一声母亲,现在年纪小,更应该多费些心照顾着。不过这个时候去,怀哥倘或情况更严重,也不好说。贺三姑娘不好在新房里坐着什么都不闻不问,于是借着回礼,想去刘氏和卢氏那里,转而又来了安静茹这里。
贺三姑娘打住这个话题不说,一挥手立刻有丫头走过来,贺三姑娘指着丫头怀里的食盒道:“这两****知是三弟妹费心操持,也不知道该如何谢谢三弟妹,特意叫做了西京那边的点心来,不知道三弟妹喜欢不喜欢。”
说着,那丫头将食盒放在挨几上,揭开填漆印花的食盒盖子,取出三盘精致的点心来,一盘琥珀桃仁,一盘拔丝酥脆,一盘棉花软糖,放在水晶盘子里,就是不饿也忍不住想尝尝味道。
安静茹捻起一块拔丝酥脆,轻轻一咬满口钻,香脆可口,甜而不腻。
贺三姑娘笑问:“味道如何?”
安静茹点头:“很不错,这是二嫂做的?”
贺三姑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那里有这样的好手艺,我这几个丫头都会,偏我不会,三弟妹若是喜欢的话,我就把这个丫头给你。”
贺氏见安静茹微微有些发证,继而笑道:“这丫头除了擅长点心,针线上的手艺也不错,三弟妹屋里自然不缺这样的人,只是我昨儿冷眼瞧着,府里上上下下竟都是三弟妹一个人料理。身边几个大丫头都是能干,到底也生不出三头六臂来,短短几日,三弟妹竟又廋了许多似的。”
那香脆可口的拔丝酥脆点心还剩了些许残渣在嘴里,却已经完全变了味儿,卡在喉咙里仿佛一根根尖溜溜的刺。安静茹略低头费力地咽了下去,再抬头已经十分从容不迫,嘴角含着淡淡的笑,道:“二奶奶说笑了。我身边这几个丫头虽不及二奶奶身边的样样出挑,倒也用着顺手,再说,二奶奶初来乍到,身边还是自己人用着顺手些,免得其他人摸不清二奶奶的脾气,无意中反而冒犯了。”
方才是一声二嫂,现在改口二奶奶。安静茹笑容淡了几分,微微侧身,大有疏远之意:“二奶奶一片好意,我却是受不起的!”
那丫头却因这句话窘迫地红脸了,低低地垂着头,品翠等丫头完全惊呆了,不知道新二奶奶这是唱的哪一出戏,把自己的丫头往小叔子屋里塞,就是做婆婆往儿子屋里塞丫头也不是多体面好看的事儿。
虽然这样的事常有发生,可也总该有个缘故,比如儿媳妇没办法伺候儿子,再比如为了子嗣,或者丈夫原就有了纳妾的心。三奶奶身体很好,完全能伺候三爷,已经给三爷生了儿子,夫妻关系和睦融洽,三奶奶正当年轻。就算把这些问题都抛开不提,三奶奶上面有婆婆,哪里就轮到堂嫂子来管?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争执声,适当地把话题岔开了,安静茹叫品翠出去看看。不多时品翠返回来,笑着回道:“园子里的邱妈妈是糊涂了,本来是因为这两日外头忙乱,才叫了她出来帮忙,说好了今儿就回去,偏偏还在那头拿着鸡毛当令箭地瞎指挥,一不小心捅下漏子,赵嬷嬷跟着去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