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睿华很满意安静茹的回答,觉得她这样才说的是真心话,打趣笑道:“小舅子不过比你小一刻不到。”
“哪怕比他大眨眼的功夫,我也是姐姐。”安静茹抬起胸膛,“谁叫他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不加把劲,让我跑在前头呢!”
韩睿华“噗嗤”一声笑出来。
安晋松守在韩家门外等了半天才等到韩睿华,不过韩睿华照搬了安静茹的话,叫他好好读书,其他事儿暂且不提。安晋松着实郁闷,韩睿华拿出姐夫的架势,拍拍他的肩膀,又语重心长地教诲了一会儿,最后请小舅子进来吃饭。
安晋松忙摇头,“倘或被静茹知道了,她又要告诉父亲。”小时候挨打倒没什么,现在这么大的人了,还被父亲举着鞭子教训,就太丢脸了。如果安静茹知道,还要嘲笑他。
因此,趁着天色赶忙骑马回家去。
而这一幕,恰好被远远儿路过的夏氏看见,心里激动得不得了,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身边的小丫头,就朝这边跑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韩睿华从角门进去。
夏氏站在原地,心头百般不是滋味。亲儿子相见不能相认,再想起安静茹见了她不认得,堵了一胸膛的火气。回到自个儿家里,又遇上不争气的大儿子韩荣酒气熏天从外面回来,气得浑身发抖。
却又舍不得打儿子,就拿身边的小丫头撒气,那丫头不过十一二岁,疼的哇哇大哭起来。韩荣从屋里出来,见母亲往死里似地掐那丫头,连忙走过来一把拽开小丫头,趁着酒劲儿怒道:“你做什么?有气往我身上撒就是了,何苦为难旁人?”
韩荣生得高大魁梧,学着那街上路过的外地商人,留了络腮胡,绯红的眸子一瞪,活像那门上贴着的门神。夏氏被韩荣的模样唬得愣了愣,随后往地上一坐,就哭天抢地地大哭起来。
这后面二廊住着许多韩家旁支族人,还有一些在府里当差的韩家仆从,一户挨一户紧紧相连,一家有点儿动静,周围四五家都能听见。夏氏这么一闹,立马就有旁近的人跑来看。韩荣委实觉得丢脸,也不管那些人,拽着夏氏进了屋,“啪”一声将门关上。
夏氏愈发伤心,一边哭一边道:“我好容易将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孝顺我的?你这个不孝子,书读不好,营生的本领也没有,娶了老婆连个孙子也没留下就死了。我怎么就这般命苦,在鬼门关走了两遭,生了两个儿子,竟没一个能指望的上……”
韩荣理也不理她,就着桌上的冷茶咕咕噜噜朝嘴里灌,听到后面夏氏又说后悔的话,且越来越不成体统,气道:“当年可有人硬逼着你把儿子过继?是你听到了一点儿风声,就巴巴地硬凑上去,如今却又说这样的话!”
韩荣想到自己那死去的老婆,虽不是娇滴滴的美人儿,倒是模样齐全,又十分勤恳。他在家还好些,等他出了趟门回来,却只看到老婆的棺材。他那老婆不过感染风寒,夏氏不舍得花钱请大夫,竟活活给病死了。若不是府里大夫人知道,赏了银子下来,又叫人做了棺木送来,依着夏氏的性子,只怕一张草席卷了扔去乱坟岗都做得出来。
夏氏被韩荣这么一吼,哭声低了下去,可心里确实悔死了,如果没有将另一个儿子过继给姜氏做养子,她哪里就没有盼头?那个儿子小时候虽顽皮,如今的前途那是谁也说不准的。不说远的,这韩家族人里面和他岁数相仿的,还有谁是考上了进士,入了翰林的?
夏氏是粗人,再多也不懂,不过倒是常听人说,从翰林出来的大多前途无量,以后给做母亲的挣个浩命也不在话下!
夏氏越想越难受,本该属于自己的好处,却便宜了旁人。
安静茹细心地替韩睿华理了理衣裳,又将腰带系上,她自己还没梳洗,一头乌黑发丝随意披在脑后,穿着家常粉色窄腰对襟比甲,映衬着那张素素的脸,粉粉嫩嫩叫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好了。”安静茹扬声问外面点心可备好了,回答的是春香笑嘻嘻的声音。
“每天早上都吃这些到底没什么营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不必这么早就出门。”安静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韩睿华低头瞧着那殷红的唇瓣,仿佛昨晚还没亲够,快速地偷袭了一下。然后看着安静茹嗔怪瞪眼,他笑笑道:“快了,到时候虽然早上要早些,倒是隔几天就有一日沐休。”
送走韩睿华,春香笑眯眯进来服侍,“姑奶奶今儿要梳什么头?”
看她跃跃欲试的模样,八成是又学了新的头饰,安静茹道:“你想怎么梳就怎么梳吧,就是别走着走着突然就散了。”
春香窘迫地红了脸,这丫头原来也不擅长这活计,不过赵嬷嬷却梳的非常好。可上次瞧见品绣一双巧手十分厉害,紫苏也擅长,因此就用心地学起来。
刚想到紫苏,便瞧见紫苏捧着一把开得鲜艳的夹竹桃进来,发现安静茹看她,迅速垂下头,低声道:“奴婢昨儿瞧着这花开得不错,所以就想着折了一些拿来摆在屋里。”
也不知道上次韩睿华到底对对紫苏和品绣说了什么,紫苏硬是在屋里躲了一天一夜才肯出来见人,便是出来了,没有要紧的事儿也不会主动到正屋里来,今儿倒是怪了。
安静茹盯着那花儿,“那些小虫子最害怕夹竹桃,所以凡是栽了夹竹桃的周围,虫子蚊子什么的就会少很多,只是,这夹竹桃的枝干被折断,里面的汁水却是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