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傻。
他白亮表达爱的方式,竟然如此幼稚。
重阳避开白亮咄咄视线,低声说着,“霍沉风这个名字早已成为过去式。”
白亮瞳仁明亮异常,眼底闪烁坚毅动容的光芒,“那我呢?既然他是过去式,那我什么时候能成为你的现在式?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也不会讨你欢心,但是重阳,这些我都可以改,我也会慢慢学习。我不知道以前你跟霍沉风是怎么相处的,你至少该告诉我,你喜欢怎样的相处模式,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为你改变。在云南的时候我就说过,你想要我是什么样,我都可以为你变成什么样!”
白亮从小到大就不是能言善辩的类型,否则十年前初遇重阳的时候,也不会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到重点上去,也不会连封情书都不敢当面交给重阳。
但他一旦开口,便是无怨无悔的誓言。
重阳怔怔的看着他,心中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他。
“白亮,我们认识差不多十年了,可我……”
“确切的说是十年九个月零三天!”白亮准确无误的说出日子,他对数字天生敏感。但是这些年来,他最为敏感的数字还是来源于他跟重阳初次相遇的日子。
重阳一愣,显然没料到白亮如此上心,她看着他继续道,“我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你是在军区大院,那时候我妈妈生病,爸爸既要处理银行的事情,还要照顾我妈妈,我奶奶又刚去世,哥哥还要忙公司的事情,所以我在大院住了半年,我不记得我们那时候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似乎每次见面都会闹的不欢而散,要不就是打的头破血流的。”
重阳的话让白亮忍不住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重阳说的都是事实。
十年前,军委大院内,十七岁的白亮是整个大院的小霸王,正上高二的他学习懒散吊儿郎当,虽然聪明过人,但头脑都用在捣蛋惹事上,一丁点都没在学习上出力。十二岁的重阳初来乍到,正好是放暑假的时候,白亮第一眼就觉得重阳纯涩的让他恨不得掐上一下。
但重阳跟大院其他孩子不同,不会巴巴的围在他跟前闹腾,她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
她白天练琴、下午练字,到了晚上就一个人对着一副棋盘,左右开弓,自己跟自己下棋。
渐渐地,重阳成了大院父母教育不听话混小子们的正面榜样。
以白亮为首的几个混小子就商议着怎么整一整重阳。
本想剪断她的琴弦,却被重阳用琴盒夹伤了手腕,后来又故意弄洒她的墨水瓶,却被她将计就计的将破碎的墨水瓶从五楼倒下,一时间,整座楼晾晒在外面的被褥都遭了秧。
为这事,白亮挨了白兴一的一顿暴揍。
后来白亮又偷走了重阳下棋用的棋子藏在后院,结果被政委最喜爱的德国黑盖吞下去不少,险些闹出狗命,弄的白兴一和张美月提着一大袋进口狗粮亲自登门道歉才算完事。
白亮那时候对重阳恨得牙痒痒。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面对冷静优秀的重阳,其实那时候是喜欢的,喜欢到骨子里,喜欢的纯粹直白。
正因为喜欢,正因为眼中只有她,才会一次次的做出出格的事情,想要引起她的注意,想要征服完美优秀的她。
然,白二少彻底臣服于重阳则是源于暑假即将结束时发生的一件事情。
隔壁大院的一帮小子揍了白亮的表弟,白亮带人去了,结果那帮小子仗着地盘的优势,从五楼扔下不少水袋,将白亮他们淋成了落汤鸡,最后还是重阳用画画的染料蘸在棉花球石子儿上面,用弹弓打在那些小子家晾在外面的被褥上,才给了白亮他们机会反败为胜。
看着隔壁院子被染成五颜六色的被子,重阳只是露出一抹及其清浅的笑容,就是这抹笑容,让白二少当时有种神魂颠倒的感觉。
十七岁的混世祖白亮,光着上身,穿着大裤衩站在军区大院里面指天发誓!他要赵重阳!
白亮最美的回忆都在那年夏天。
他看着眼前一脸迷惑的重阳,忍不住放缓了语气,沉沉道,“重阳,就算那时候你还小,只有十二岁,可是三年后的暑假,你又住在大院里,那时候你都十五岁了,其实那年夏天我就想告诉你我的心,但是后来我突然去了英国没来得及跟你道别。本来是去英国受训的,可刚刚到了那边就生了一场大病,等我病好后,部队那边催的又急。”
有些细节,他现在还不能告诉重阳。
因为实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
重阳无法想象,白亮也会有如现在这般腼腆却又矛盾的表情。
“重阳,给我个机会吧。哪怕先结婚后恋爱,我白亮保证不会让你失望!如果你还介意施扉画,我可以不再见她,连朋友都不做也可以!我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可能有时候让你觉得反感排斥,那是因为我等了这么多年,本以为是没有一点希望再见到你了,可你现在如此真实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无措。”
白二少此刻是深情而认真的。
只要能让重阳感动,再肉麻的话他也会说,再没有尊严的事情他也会为了她做。
特种军官也是人,没失去过,永远不会明白那种活着却不能相见的煎熬和痛苦。
他是两次从鬼门关爬出来的人,一次是生病那次,第二次就是在英国受训时的一次演习。如今,他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他,白亮,不想再失去。重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亮会说出如此严重的话。如果换做一年前的重阳,她会感动,会动容。会全心全意的感受白亮的付出,尝试着主动靠近他,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