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以前,自己在公子重耳面前总是畏畏缩缩,唯恐引起他的不快。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自己,居然可以在这个绝对强大的郎君面前,讨价还价了!
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在世人面前,证明了自己是个有才的,更因为自己肯定了这个郎君对自己的真心,所以,自己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他讨价还价罢。
她悄悄转眸,看向那屋帏幔后的郎君。
那里,传来的呼吸声轻缓低微,床榻上的人一动也不曾动,姬秋哪里能看到什么?
直过了一二个时辰,姬秋才迷迷糊糊睡去。
清晨,姬秋一睁眼,便被一片雪白晃花了眼。
当姬秋穿好衣服走到纱窗处时,才发现,原来昨晚下雪了,窗外的雪花,堆了厚厚的一层,足有二尺许深。光是看着外面,便觉得这鬼天气,真是冷啊。
对着窗口,姬秋呵出了口白雾,雾气凝结在纱窗上,斑驳陆离,形成了一个个模糊的图案。
公子重耳一大早便出去了。
姬秋有点不敢见他,可又不能不去见他。施施然起了身,离子已经准备好洗漱用品。
趁着姬秋洗漱的当儿,离子忍不住嘟嚷,“也不知女郎心里到底如何想法,昨儿夜里,昨儿夜里……”
她如此嘟嚷了两句,又偷偷看了看姬秋,见她仍然神色如常,终于忍不住埋怨道:“昨儿夜里多好的机会呀?女郎竟然……竟然……”
她到底还是不个知事的姑子,如此“竟然”两句后,也不好再说得太过直白,最后只能婉转地说:“公子对你如此看重,为了女郎还不惜将隗姬赶走,如有下次,女郎万不能再忤逆公子了—”
姬秋一个眼风扫来,知道女郎不高兴听自己啰嗦,离子不由住了嘴。
可她终是忍不住,再次嘟嚷道:“女郎现如今,已没有家族父兄可以依仗,如果连公子都得罪了,这天下之大,哪里还有女郎的容身之处?”
姬秋淡然一笑,“这等事,离子就不要操心了,天塌下来自有女郎我顶着,你操哪门子心。”
自家女郎的固执,离子自然是知道的,当下她撇了撇嘴,终于不再出声了。
这一场大雪,来得快也去得快。姬秋出门之时,太阳已经明灿灿地挂在天空。
姬秋自顾去了公子重耳的议事殿,里面已是人声鼎沸,姬秋不免有些汗颜。
好像自从来到狄戎之后,姬秋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个侍官了。三天两头地,在公子重耳起身之后自己还在蒙头大睡。这么一想,姬秋面上有些发烫,忙趁人不备悄无声息地进了殿,坐在公子重耳身后。
“事已至此,可见公子如不回晋地去,新王定然不会饶恕狄戎一族的了。”
一食客甚是沉重地说完这番话后,大殿里立时鸦雀无声。
姬秋愣了愣,开始消化刚接收到的信息。
刚刚这个食客说的是“新王”,那么,是晋地有变了么?
夷吾既然已经逃往齐国,留在晋地的晋公子中,除了奚齐,其他均年岁还小,“新王”莫不是奚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