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急了,一把抢过酒壶抱在怀里,“载勤哥哥回朝了,你怎得还在此喝闷酒,身为国君,难道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这不仅是你的身体,更是家国的,百姓的,是江山社稷的!”
父皇震惊望着我,他一定想不到一向温婉少语的我竟口出此言,忽然,他笑了,“载月长大了。”
我嘟了嘴不悦道:“父皇倒是长小了。”
这胡乱而出的话语竟逗得他轻声连笑,“说的什么话!”眼角一抹湿意亦缓了几分。
我不依,拉他起来,“载勤哥哥回来了,你快同我去接他。”
父皇身形一僵,刚被我拉起的身体又重重跌回榻里,摇头说,“你先去,我要独自一人静一会儿。”
我顺着他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幅美人图上,陡然生出厌恶,这一定是魔画,将父皇的精气都勾引了去。于是我上前一把抓下它,正待撕毁,却觉手腕蓦然一痛,痛得我大声呼叫,转眼却是父皇满脸怒容,正毫不客气地扼住了我。
“放下!”他怒火中烧,眸子瞬间清寒,再不是我慈祥的父皇。
我呆呆望着他,喉头一阵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手腕生生作痛。可令我更加痛心的,是他寒光凛冽的神色,一向疼爱我的父皇竟为了一幅画而迁怒于我。
“父皇,这是魔画,是妖怪,你不能看!”
“啪……”响亮亮的一声掌掴破空而起,我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痛,眼泪不由自主落了下来,想也未想便朝外跑去。我要去找我的载勤哥哥,我不要凶巴巴的父皇,不要被魔画迷失心窍的老男人。
我不记得自己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宫女太监一定很奇怪,向来温婉淑行恪守女德的公主殿下居然仪态大失在皇宫里发足狂奔。
最后是我的载勤哥哥抱住了我,他为我擦干眼泪,温和对我说:“载月不哭,载月长大了。”
我破涕为笑,看见他清澈如泉水一般明媚动人的笑,这是载勤哥哥,是梁国的嫡长皇子,是走过关山万里风尘仆仆回来参加我的及笄礼的载勤哥哥。
“我讨厌那幅画,它抢走了我的父皇。”
载勤哥哥看着我,“什么画?”
“就是执懿阁里父皇天天都在看的画。”我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正想对他掏心掏肺诉苦一番,却不想他骤然就缄默了,瞳仁如墨晶一般深沉。他失神了好一会儿,才低头沉声对我说:“载月,那是一个对父皇来说很重要的人。”
我不解,不明白一个画像中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载勤哥哥放开了我,默默朝前行了几步,悄然一叹道:“你可发现阁内的案桌上供着一个空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