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砚提了绒裙挽个食盒,小心翼翼撑伞行来,风急雪密,脚下又是厚厚冻雪,将她一双翘头锦靴浸了个透,冰寒一路从脚掌心蹿上来,逼进心里。
不禁打个哆嗦,冰砚隔着伞柄搓了搓手,却见前方甬道整整齐齐站着一排人,那黑铁甲胄被雪瓣盖个透,只在侧身处露了一绺黑甲。冰砚握紧了手,坦坦走过去,到了近处却被其中一个侍卫拦下,竟要盘问她。
“哪宫的,报上名来!”那侍卫声音也似揉进一把雪粒子,寒碜碜的。
冰砚有些怄气,想来自己主子身份尊贵,她也从未遭人盘问,眼前这侍卫跋扈模样实在气人,于是冷冷回一声:“王妃要的莲心粥都快凉了,你等还不放行?”
蓦地一把跨刀横在她面前,将冰砚吓个透心凉,对方狠狠挫她一句:“快说,哪宫的!”
冰砚素来怕刀剑,被这一吓只得扯出腰牌,却执拗不肯再说话,一半是惊吓,一半却是随了向魂的高傲品性。
侍卫瞧了瞧牌子,似有几分嫌疑,再回首跟身后之人嘀咕一番,又恶气道:“这几日宫中戒备,此乃例行盘查,里头什么东西,揭了看看。”
冰砚又气又急,一时说不出话来,手却紧紧按住食盒,检查事小,可要拂了小姐尊严,自己心里都气不过,更遑论小姐王妃身份。
侍卫见她不肯,便仗着自己身形比她魁梧又持了刀,伸手就抢。冰砚惊呼一声,眼见食盒在抢夺间就要落地,横空斜出一袭白裘袄来,巧巧接住,再悠扬一句:“晚王妃的东西,你们也配盘查么?”
侍卫惊怔,忙拂袖跪地,额上冷汗直冒,“卑职见过世子殿下。”
冰砚莫名一阵欢喜,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还是最笃定的一根,忙笑道:“原来是殿下。”
李慕笛点点头,微微一笑,冰砚忽然想起今年春时游园那日,他亲自来接小姐,也是这般笑颜,温良如玉,慑人心魄,不由看得痴了。
“还不给冰砚姑娘道歉!”李慕笛沉声敛眉,语带威慑。
侍卫看来极不情愿,仍是僵了一张脸道:“卑职冒犯姑娘了。”
冰砚从未受过这般待遇,急得她直对慕笛摆手,“殿下断不用这样,冰砚只是怕委屈了王妃。”
李慕笛闻言一忪,复又笑道:“她还好么?”那清洌眸光湛湛拂来,竟比天湖澄水还莹净。
冰砚惴惴把头垂了,只轻轻道一句:“王妃很好,就是有些心火,奴婢才想着去尚药局熬一碗冰糖莲心粥来,好降降火急。”
李慕笛微微将眉心蹙了,低头似有犹疑,忽而抬首道:“不如我同你去瞧瞧她吧。”